沈遙凌捧著兩塊布細細對比,寧澹自覺替她抻直邊邊角角。
聽到她這樣說,回憶道“與叛軍交戰時,我們亮出大偃的絲織軍旗,在日光下色彩濃麗鮮艷奪目。后來叛軍節節敗退,看到絲綢軍旗便腿腳發軟,看來是印象頗深。”
沈遙凌眼睛一亮,唰唰提筆在信紙上寫下絲綢,又道。
“這幾日我聽說了一個事情,不是有個百夫長來報,說發現了一個逃兵么”
寧澹點點頭,確有此事。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只覺得蹊蹺,仗都打完了,眼下就是閑散的時候,哪里來的逃兵
可那百夫長言辭鑿鑿,說是已經連著三日沒有見到那個士卒的身影,夜里睡覺也瞧不見人,定是逃之夭夭了,要向寧澹來領軍令去追拿逃兵。
最后是沈遙凌恰巧聽聞,拜托烏爾去派人查了查,才發現那名不見的士卒,是對一名烏蘇的女子動了情,打完勝仗后,軍中閑散著看管不嚴,他就趁機溜出來跑去人家家里百般討好,最終博得美人歡心,過起了郎情妾意的日子,樂不思蜀,忘了時日。
找到他時,他都已經成了半個上門女婿,在人家家中又是捕獵又是挑水,還幫著人家掘井。
也是直到那時,沈遙凌才意識到,烏蘇的人不擅掘井,也不懂得印字,他們所有的文書全都是手抄或石刻,當他們看見大偃帶來的卷宗時,還嘖嘖稱奇。
這些技術都是可以用來作為交換的東西,對西域的國家來說極有價值,往后都可以利用得上。
沈遙凌又唰唰在信紙上寫下“一百名工匠”,然后又添了一些別的東西。
這些都是她為了日后通商做的準備,等到到了大廈,這張紙上所有東西都可以換成沉甸甸的黃金。
沈遙凌將信紙塞進信封之中,交由差役寄回大偃去,想到日后要滾滾流入大偃的黃金,幾乎要眉歡眼笑。
寧澹在一旁看著,心中有些想笑,又有些好奇。
沈遙凌家世頗豐,雖然其父官職并不算頂高,但一直是朝中隱形的富貴人家。
陛下對于大多氏族的財產都會暗中看管,要是碰到一家獨大就會想辦法打壓,就是謹防他們生有異心,而沈夫人家中明明有幾座礦山,卻并未引起皇帝多少警惕。
這是由于沈大人獨具慧眼,在朝中行事低調,職權上更是“不求上進”,主動屈居于侍郎之位,以此保全妻子家中的資產。
因此,沈遙凌從小到大應當是十分優渥,從沈家兩次為沈遙凌安排的出行物資也可以看出豪闊與對女兒的拳拳疼愛之心。
沈遙凌待人接物也十分大方,從無吝嗇之相,怎么每每提起通商的事,沈遙凌就變得像個小財迷。
她這般模樣,寧澹莫說這輩子,上輩子也是從未見過的。
想到這里,忽地,寧澹心神一凜。
不僅如此。
他上輩子,似乎自從成婚之后,就再也未見過沈遙凌有如此生動的表情。
再未見過她喜愛癡迷一件事,也再未見過她因什么事情歡呼雀躍,眉飛色舞。
就連要去回憶她上輩子真心高興的模樣,也有些模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