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當然聽得出來,大爺說的是糧票。
看他這樣,雖然主觀意愿上挺想讓他吃一碗解饞的,但從客觀情況上來說,這是國營生意,沒有票就是不能吃,初夏也不能做主。
就像她沒有票,也吃不了大爺車上的西瓜。
于是兩人就這樣隔空饞彼此的東西。
不過初夏對西瓜的饞意,還沒有大爺對炸醬面饞意的十分之一重。
初夏笑完,扇著扇子又跟大爺說“以后公社逢集我都會過來,哪天有票了您再吃,吃碗加肉丁的,保管您吃完覺得特值。”
聽初夏這么說,大爺望著天,默默砸著嘴,心里更難受了。
初夏看著大爺這樣,又沒忍住笑起來。
正笑著的時候,眼前忽出現一根白色的東西。
初夏目光定住仔細一看,居然是一根奶油冰棍,冰棍上正冒著冷氣。
目光順著冰棍再往上,看到的是林霄函那張沒表情的臉。
看她發愣,林霄函捏著冰棍看著她問“不吃”
初夏反應過來,忙應一聲“吃”,伸手接下冰棍,送到嘴里咬了一口。
林霄函把手里裝著碗筷的盆放到桌上。
勾個小馬扎在初夏旁邊坐下,直接伸手拿了她手里的扇子扇風。
注意力在冰棍上,扇子被林霄函拿走初夏也沒在意。
兩口帶著奶味的冰棍吃到肚子里,她只覺得渾身都冰涼舒爽起來了。
吃第二口的時候想起來什么。
初夏咽下冰棍看向林霄函問“你請我吃的嗎”
林霄函扇著扇子“哦”一聲道“不是。”
看向初夏又說“賣冰棍的大娘只剩這最后一根了,大約是看我條件不錯,所以硬拉著我買了這最后一根,記賬上吧。”
初夏看著林霄函,聽他這么說完,又咬上一口,吃得更坦然了。
要是他請她的,她還得考慮怎么還,現在可以放心吃了。
吃完了冰棍。
初夏感覺周圍的空氣都清甜涼爽了下來。
下午的集市非常冷清,幾乎沒有什么人來,有的攤主在旁邊歪著睡午覺,有的直接收拾收拾收攤回生產隊去了。
初夏和林霄函沒走,一起閑下來在棚子底下休息。
好容易推著架子車來一趟,他們打算過了傍晚的飯點再回去,能多賣一碗是一碗,下次逢集還得再等一個星期。
旁邊的賣瓜大爺也沒走。
初夏和林霄函休息后,他也靠在墻根,用草帽蓋著臉睡覺去了。
睡過了下午讓人困乏的這一陣,大家再爬起來看攤子。
初夏是趴在桌子上睡的,睡完爬起來醒盹的時候,林霄函還躺在架子車上完全沒有要醒的意思。
反正也沒有人來,初夏自然沒叫他。
她坐在小馬扎上愣著醒會盹,旁邊賣瓜的大爺又找她說話。
大爺現在對初夏的態度那自然是完全變了。
他很是熱情地和初夏聊天,問她老家是哪里的,聽她說是從北京來的,便又拉著她問了許多關于北京的事情,以解自己對首都和偉人的向往之情。
閑聊完這些,大爺忽又問初夏“你倆不是兩口子吧”
初夏知道他問的是她和林霄函,自然搖頭道“不是,我們是同學。”
大爺瞥一眼躺在架子車上懶著睡覺的林霄函,跟初夏說“不是好,這小伙子一看就摳門,買根冰棍回來還要記賬上,五分錢的冰棍都舍不得請你吃,我就說他娶不上你這么好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