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慎又喝了口啤酒,杯子與桌面磕出脆響,“石濟之還有時間,幾個大賽大四再拿一拿獎,不愁出路,有困難你找我。”
這回換石濟之停了咀嚼,賈明似乎聽出易慎話里的意思,表情也變了些。
飯桌上的氛圍一時間變得凝固起來,沈爰有些不知所措。
易慎窩進椅子,露出幾分頹懨,把話挑開了“工作室我不打算干了,你們也早做打算。”
隔了幾秒,他撂下一句“別跟著我了,沒前途。”
接下來的幾秒鐘,才是真正萬物俱寂的冰凍時刻。
連沈爰這個局外人都感覺到幾乎喘不過氣的壓抑,李楓和石濟之臉上不再有笑臉,更多的是欲言又止,難以割舍。
“哥,是因為你爺爺”說到一半,賈明罵了一句臟話,胸膛憋了口氣“有困難大家一起幫忙解決啊什么狗屁話,跟著你才最有奔頭”
再多的話,似乎都無法動搖易慎的決定,連沈爰都跟著焦急起來,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最終只是低頭,又灌了口啤酒進去。
是因為這次比賽嗎才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
“我什么都沒有。”易慎抬眸,坦白赤誠,嗤笑“還一堆爛攤子,跟著我有什么出息啊。”
“到時候飯都吃不上,再等你們罵我畜生王八蛋”
“哥兒幾個,好聚好散。”
沈爰心里酸澀澀的,和其他人一樣,沉默著一個勁喝酒。
原來,今天是他準備的散伙飯。
這頓酒飯快結束時,幾個人上廁所的上廁所,結賬的結賬,易慎買單回來看見沈爰一個人還愣愣坐在原地。
他碰碰她胳膊,“傻坐著呢走了。”
沈爰垂著腦袋,柔軟的棕色卷發完全遮住了臉,緘默不語。
易慎蹙眉,再捏上她肩膀時,沈爰突然抬頭,手里抱著個啤酒瓶,雙頰酡紅,盯著他大喊“易慎”
因為平時根本不會大喊大叫,冷不丁一嚷嚷,把她自己的嗓子都扯劈了,沙沙綿綿的。
她揮動胳膊,指著他“你太過分了”
沈爰往前踉蹌兩步,撲進他懷里,指著易慎的胸口“你,你就感覺不到嗎”
“你的朋友,他們真的,真的很傷心啊嗚嗚。”
易慎看著她,深吸一口氣。
得,來了個酒蒙子。
幾分鐘后,易慎拽著“張牙舞爪”的沈爰出了飯店。
三個男生看著抱著易慎胳膊又咬又罵的沈爰,驚呆了
易慎無奈,指了指賈明,“就他媽你該死。”
“誰讓你一直給她倒酒了”
“不是啊哥,我就給她滿了三次,后面全是她框框灌自己,我以為她能喝呢”賈明無辜。
女孩柔軟的嘴唇還咬在胳膊上,異樣的觸覺弄得他渾身不對勁,易慎胳膊夾著她,“行了,趕緊走,打車去。”
一行人穿過巷子去馬路邊打車,晚上九點半,月光已然來到盛時,照在他們身上,輝出不同形狀。
沈爰沒有見過高掛在臟巷子上的月亮,迷離的目光幾分暢然,原來也一樣皎潔啊。
賈明忍受不了哥們之間一直這么僵著,“慎哥,你以后肯定會有出息的,我看人從來不錯。”他看見舊民巷子區旁邊市中心的高樓大廈,指著最近最高的那棟大廈,“以后,你肯定能買下那樓,坐在里面分分鐘幾百萬上下”
“到時候,千萬別忘了我們,請哥幾個上去做客啊。”
易慎瞪他一眼,叫他少吹牛。
石濟之和李楓相視一笑。
沈爰半邊身子還靠在易慎身上,搖搖晃晃地走,順著賈明指向的方向一望,眨了眨眼。
“咦”
“不用等以后呀。”她忽然憨笑一聲,“你們是我的朋友,想去上面的話,我現在就能帶你們去呀。”
“那是我家的樓嘛”
就在沈爰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一行人恰好走到了那棟大廈的另一側,耀眼千里的“神石”二字企業o赫然掛在頂樓外壁。
“你真是喝多了,那是神石,神石是沈家人的企業。”
“哼哼,對嘛,我哥哥是沈逾,二哥是沈綽,我們都姓沈呀。”
“我真的可以帶你們上去的,哥哥辦公室的門鎖密碼是我的生日。”
賈明反應了反應,忽然就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