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程遠到下周,可她們今晚就能見面。
千篇一律的生活與工作,如同一潭死水被攪動,注入氣泡般翻騰的亮色。
冉尋是被電話轟炸吵醒的。
她本就缺覺,上午還去嘉大看望老師,順道練琴,此時難免有起床氣。
坐起來時揪了揪被子,才勉強壓住自己的壞情緒,以至于接電話時的聲音慵懶微啞“您好,請問什么事”
看之前的未接來電都是朋友,本以為這個電話也是沒話找話,問她去嘉大的事。
沒想到耳邊卻傳來一道清清淡淡的女音。
“打擾到你了嗎”
冉尋無聲坐直,情緒散了大半,抬眼看了下時間。
傍晚六點半。
又低頭看了來電顯示。陌生的號碼,可是卻像刻進記憶里一樣。這六年,游紓俞都沒換聯系方式。
她彎了彎唇,好讓自己的話音里醞釀笑意,以掩蓋剛才貪睡的事實,“沒,游老師找我”
“嗯。”游紓俞輕應聲。
隔著手機,嗓音多了些會面時沒有的電流音,但卻沉靜收斂,讓人忍不住聽下去。
“消息你沒有回,只好打電話過來。晚上,具體是什么時間”
還是那個嚴謹到日程表要規整到分鐘個位的游紓俞。
冉尋覺得有趣,但偏偏不想遂女人意,回答無趣乏味的問題。
“游老師還在嘉大嗎當著同事和學生的面問這個,會不會不太好”她揉揉睡得發昏的太陽穴,意有所指。
“還是說,你不介意讓他們知道我的存在。”
對面果然沉默片刻。
但沒有太久,游紓俞開口,情緒依舊如常,“在學校,但不會有人聽到。”
冉尋心道果然如此,笑笑,“真嚴謹。”
“就算知道也沒什么。”游紓俞的下一句話將她堵入死胡同。
“冉尋,你沒告訴我晚上要做什么,如果是正常的事,我自不必避諱,如果難以啟齒,我會留到見面時再問。”
理全讓游老師給占了。
冉尋頭一次感受到游紓俞這幾年的改變,覺得有些棘手。
但不多。
她不緊不慢回“那如果是后者呢游老師現在就讓我給出答案,是在期待今晚嗎”
她知道游紓俞答不上來。答應和她“一周限定”,心里或多或少藏著一些隱秘心思。
游紓俞在清醒的時候,嘴還是很嚴的,不會吐露半點對她的情緒,亦或喜惡。
若是放在六年前,她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游紓俞面對冉尋不正經的話,肯定會略顯羞惱,不答話就掛了。
可是現在,通話時間還在持續。
“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游紓俞解答冉尋拋出的棘手問題。
“我都接受。”
聲音輕許多,稍顯出一絲弱勢。讓人忍不住想揣摩對面人此時神情。
話音從聽筒處拂出,冉尋莫名想到昨晚女人落在耳垂處克制的吻。
以及那句“我答應”。
“好啊。”她心尖微微收緊,壓抑住耳廓莫名溫度。
為了掩蓋自己,將語氣調到漫不經心,夾雜若有若無的哂意,聽上去難辨真假。
“那今晚要麻煩游老師收拾好自己,在臥室等我了。”
這次對面沉默更久。
也學會了反擊。
游紓俞聲線清淡如冰“嗯,也祝你傍晚過得愉快。”
任人都能聽出冉尋的聲音是剛起床,她們之前一起睡過,女人也知曉她的嗜睡與時有時無的起床氣。
睡覺的時間,是絕對不會和人出去赴約的。
最后的話是諷刺她編造出“邀約”,故意吊人胃口罷了。
電話掛斷,冉尋抿抿唇,對她們之間隔著電話的言語交鋒有些失笑。
她還真是改不了只在游紓俞面前情緒波動大這個壞習慣。
備課,推進課題,晚間去實驗室指導一下學生。
游紓俞的日常向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