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宮宴,主要是為了慶祝皇帝龍體康愈。
云光殿內歡笑聲不斷,玉盤珍饈香味撲鼻,觥籌交錯。
太子因為上次巫蠱事件,在龍嘯宮挨了皇帝一腳,又在金陽殿被禁足了好幾個月。
但今夜,太子身穿蟒袍,愈發襯得容顏俊美,絲毫看不出前日所受的打擊。
他的身形挺拔如松,全身上下都是勃勃朝氣。
太子陰沉著臉,看著蕭徇被人攙扶著站起來,沖著皇帝行大禮“為恭賀皇上龍體痊愈,奴婢尋了江南扶樂鎮最有名的工匠景延年打造了這套瓷器,請皇上笑納。”
皇帝身穿一襲明黃龍袍。懶懶的倚靠在榻上,已經是骨瘦形銷的模樣,許是大病初愈,他的面色蠟黃,氣色很不好。
聽聞蕭徇的話,他抬了抬眼皮。
小太監捧著木盒上來。
只見木盒揭開,里面居然是十二盞光彩流動的彩瓷。
彩瓷上用極其精湛的筆法,繪制著徐徐如生的春宮圖。
皇帝拿起一盞彩瓷,用骨節分明的手指把
玩著。
但見上面描繪著一對少男少女,神色放蕩的正做糾纏狀。
皇帝龍顏大悅,原本滿是疲色的臉上,竟然是難得的浮起笑容“到底是蕭卿對我忠心,只是不知道這次太子,送了我什么”
太子急忙讓人拿來幾冊書卷,笑著說道“父皇,這是兒臣送您的詩集十冊,是兒臣親自主持編撰的,收錄了近五十年大楚有名詩人的著作。”
皇帝能看見的瓷器,下面的人卻看不見。
林琛雪還是第一次面圣,皇帝消瘦的讓她吃驚,她有些好奇蕭徇到底送了什么。
但看到皇帝笑得如此放蕩,只怕不是什么好東西。
也許是話本子一類的,因為林琛雪每次看話本子的時候,也會笑的這樣傻。
林琛雪心里暗暗罵了一句蕭徇媚上,忽然感覺衣擺一沉。
蕭徇拉了拉她。
林琛雪低頭,蕭徇說道“你在此處等我。”
林琛雪只好說道“是。”
蕭徇淡淡看了她一眼,隨后便被立春推著離開。
林琛雪微微抬眼,看見不遠處胡子花白的老頭恭敬的垂手而立。
老頭的旁邊還站著好幾個男子,各個低眉順眼,神情謙恭,似乎在等蕭徇。
蕭徇好歹是個未出嫁的女子,這般不避諱的和外男說話,也真是千古罕見了。
林琛雪目送著蕭徇遠去,目光轉了轉。
她先是邁出一小步,隨后便又邁出一步。
“”
反正蕭徇也看不見自己。
也許是自見面以來,蕭徇對她實在是太過縱容。
林琛雪在老虎頭上撒野,撒的是越發熟練了。
兩個時辰過去,宴席已經過半,已經有許多官員不甚酒力,自行去御花園醒酒。
就連皇帝也不知道去了何處。
因此席間松散,林琛雪并不引人注意。
周圍三三兩兩有官員聚在一處聊天,細碎的交談聲,陸續涌進林琛雪的耳朵。
林琛雪微微蹙眉,正欲仔細聽,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有什么人不遠處看著她。
林琛雪猛然回頭,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身穿紫綃翠紋裙的女孩抱著手,靠墻而立,冷冷的看著自己。
林琛雪瞳孔驟然縮了縮,大腦嗡的一聲,心跳如雷鳴。
聽雙,唐聽雙。
林琛雪兒時曾在天凝唐家住過一段時間,與唐二娘唐聽雙關系要好。
唐聽雙是林琛雪最好的朋友。
記得那時,林琛雪因為生了一場大病,不得已只有被祖母送去氣候溫暖的天凝,暫住半年,住在管理馬政的太仆寺少卿唐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