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著幾塊墓碑。
蕭徇忍著腿部疼痛,在墳墓面前停下,跪了下來,默然無言。
林琛雪背囊拿下來,發現里面早已準備好了香火和紙錢。
蕭徇燃了香,嚴肅一拜。
墓碑上寫著,梁國公蕭譽之墓。
林琛雪的心咯噔一聲,看著女人莊嚴跪拜,忽然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悲涼。
難怪今日蕭徇不慶生,難怪她在問立春和孟秋蕭徇生日時,她們兩人的神色如此奇怪。
原來今日是梁國公的祭日。
當年蕭家軍大敗于南齊,蕭譽的孩子們全部戰死,他也被宦官斬首于朱吾。
若她是蕭徇,肯定也希望自己不要出身將門世家吧,若是歸隱山林,也比功成名就要好。
蕭徇在墳邊跪了許久,才蹣跚站了起來,她的心情陰沉,周身被仇恨所籠罩。
蕭徇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情緒了,但是此時此刻,在這種情況之下,蕭徇不由得又讓自己陷入這種情緒當中。
她要做的事很艱難,若是成功,可能會被天下人辱罵。
但她不得不去做。
不僅是為了她自己,也是為了蕭家死去的亡魂。
林琛雪在旁邊看著蕭徇,莫名覺得心臟涌起一陣抽痛,紅著眼道“娘子,不要難過。”
蕭徇神色淡淡“有什么可難過的只不過忽然憶起年少時舊事罷了。”
難過是這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蕭徇只信想要的東西就得自己爭取,難過有什么用呢。
蕭徇伸出手,想去攙扶林琛雪,但是卻沒有握到女孩的手,而是觸碰到什么柔軟的東西。
蕭徇回頭,不由得微微一怔。
一塊枕頭,亂七八糟的被縫紉起來,被林琛雪遞了過來。
林琛雪“娘子,生日快樂。”
蕭
徇瞳孔微微一縮,不太確定她的話“你剛才說什么”
林琛雪赧然道“我說,生日快樂。”
蕭徇微微一怔,耳根剎那間泛起羞赧的紅,表面不動聲色,卻定眼看著林琛雪。
女孩唇紅齒白,頭上系著斗笠,肩膀上披著爬山的簑衣,腳踩謝公屐,漂亮的過分。
蕭徇盯著林琛雪,那雙漆黑的鳳眸如同古井,深不可測。
林琛雪的心跳驟然加快,不由得有些緊張,難為情的背出自己不知從何處看來的詩“欲知福壽都多少,閣皂清江可比肩。”
蕭徇都快要忘記自己生日是哪天了。
也許是因為蕭家軍全軍覆沒的這一天,正是她的生日,所以她年年在這一日望向西山,卻記不起自己的生日。
記得每年生日時,蕭府是那么熱鬧,平日里總是板著臉的梁國公,也樂呵呵的,將她抱在膝蓋上。
那個時候她已經和父親走遍山川,讀了很多書,深入尋常百姓家探訪,躊躇滿志。
賓客們奉承,若她是男子,前途不可限量。
梁國公總會橫眉,說是女兒就很好。
賓客們言笑晏晏,上前說著吉利話,逗得她開懷大笑,又被父親帶抱著騎上高頭大馬,出城游玩。
可是如今,一切都恍若隔世。
只剩下這樣一個女孩,說著不太恰當的詩句,遞過來一個粗糙的枕頭。
等待紙錢燒盡之后,林琛雪便和蕭徇一起下山。
蕭徇腿腳不好,下山時被林琛雪抱著。
林琛雪走得很快,在日頭偏西時,兩人來到一家酒樓。
蕭徇喜歡清靜,林琛雪已經訂好了包房,說是包房,其實是用四面屏風隔斷的小空間。
因為二樓的大包房聽說今日來了貴客,已經坐滿了人。
這家客棧的飯菜很好吃,客人很多,屏風外分外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