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棠無視了她漏洞百出的借口,垂下眸來,慢慢整理著床鋪。
林含心煩意亂的翻著面前的紙,腰部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她抬手扶住腰。
上次刺殺蕭徇時,腰部被透骨釘刺穿,傷口一直沒有痊愈,每到了晚上,都會隱隱作痛。
蕭棠很快留意到林含細微的動作,明白她是腰傷犯了,從袖中拿出白玉脂,緩步走近,她在宮中,實在是放心不下林含,她也不求林含看她,哪怕是來北境遠遠看上她一眼,也好過在澈辰殿徹夜難眠。
現在她竟然走進林含房中,蕭棠知道林含向來心軟,嘴上說的是一樣,心里想的又是另一件事,應該也不忍心趕她出去。
蕭棠忽然發現什么,動作微微一頓。
林含面前放著幾張宣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戰術。
如今胡人已經占領北境許多城池,那些城池一旦被占領便極難攻下,再加上胡人騎兵天下無敵,北境的形勢并不明朗,林含便研究了一些對抗騎兵的戰術。
蕭棠聽說,林含自己發明了一種人車戰,便是在戰車上捆扎犀皮,打上射擊孔,在與騎兵對戰時,按照特定的隊形出擊,成效頗好。
蕭棠坐下來,神情微微嚴肅。
女人身上熟悉的木蘭香蔓上來,林含全身抖了一抖,怒道“誰讓你坐過來的”
蕭棠卻沒有理她,反而坐近了點,指了指桌上攤開的大地圖“可以先從義寧入手。”
原本戰局是一片迷茫,現在蕭棠將地圖帶來,情況似乎又有了新的轉機。
“一來,義寧的儲糧最多,一來,地勢險要,就算是騎兵來了,也難以發揮優勢。”
林含眉頭緊鎖,緩緩點頭。
蕭棠“另外,我先派人去與北狄交涉罷。”
林琛雪從江南返程時,特地給蕭徇傳去消息,讓她莫要擔心,自己不日便可到達。
按照常理的時間,林琛雪只需要三日便能到京城。
但轉眼間,就已經過去了十日。
江南往京城路途遙遠,若是在回程的途中發生什么事,耽擱幾日也在所難免。
但立春和孟秋寸步不離的服侍娘子,敏銳的覺察到,平日里總是笑得如沐春風的娘子,心情變得明顯煩躁。
每日只是機械的批閱著奏折,除了會見大臣時應付性的微笑。
其它時候,不見笑顏。
孟秋和立春伺候的愈發小心,生怕將娘子弄得更不開心。
蕭徇去春滿樓和閻袖招私會。
閻袖招看到蕭徇滿臉嚴肅,忍不住打趣“怎么了,你這樣走在大街上,別人一看,就知道你家男人出了軌。”
蕭徇穿一襲金絲織錦百褶裙,愈發襯得人膚白勝雪,掀起眼皮,那雙黑沉的鳳眸微抬,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莫名有種壓迫感。
閻袖招急忙投降“當我沒說。”
閻袖招將圓扇搖的千嬌百媚,看著蕭徇的眉目水波流轉,嬌嗔道“但你確實不應該放你家小面首一個人去江南,我知道你想歷練她,但江南是出了名的溫柔富貴鄉不是么。秦樓楚館的姑娘們,各個與我京城不同,她去了還能回來還不在那兒多待幾天”
閻袖招所說的,蕭徇并不如何擔心。
她知道嘉乾不是這樣的人。
但林琛雪晚了幾日回京,還是讓蕭徇郁郁寡歡。
也說不清是憂慮還是幽怨,不希望林琛雪去泡青樓,還是希望她不要遇到危險。
蕭徇知道,太子的人毒如蛇蝎。
尤其是太子身邊的裴恒,因為死了弟弟,更是對自己恨之入骨。
蕭徇夜間難眠,雖然枕著嘉乾親手做的藥枕,一閉上眼,嘉乾的模樣浮現在眼前,擾得她無法順利進入夢鄉。
蕭徇皺眉,在黑暗中支起身體,讓暗衛去一趟江南,尋找林琛雪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