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含眼角的余光,時不時的瞟著蕭徇。
她這次帶兵出征,經歷了許多困難,剛開始打了敗仗,隨后又是糧草不足。
蕭氏姐妹給了她多大幫助,她是知道的。
蕭徇坐在輪椅上,一襲鴉青色的長袍,愈發襯得人威儀萬分,那雙總是含著三分笑意的眼睛看不出情緒。
她的臉色比以往更加蒼白,像是病入膏肓,不停的掩嘴咳嗽,眼角泛著病態的紅色。
林含微微蹙眉。
蕭徇忽然抬眸,目光與她對上。
林含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眸,莫名的不寒而栗。
林含垂下眸,冷不防又看到御座旁邊的那個女人。
蕭棠一襲華美鳳袍,墨黑的長發上帶著沉重的步搖珠翠,正漫不經心的朝著這邊望過來,目光深邃而復雜。
林含狼狽的垂下頭。
慶功宴上一片歡聲笑語。
正是中午,溫暖的陽光散落在庭院中,美顏的歌姬跳著華貴的舞,桌上擺滿奢靡精致的美食。
如今局勢漸好。
石州賊寇已經被殲滅,大楚與胡人的較量,也已經占了上風。
滿朝上下,無不適歡欣振奮。
林含喝了幾杯,還是覺得有些不太習慣。
她這次帶兵歸來,并沒有回家,而是直接進了宮。
阿爺在她與胡人第一次交手勝利時,就已經被皇帝放了出來。
林含心里記掛著阿爺,只覺得什么都吃不下去。
畢竟天牢條件險惡,阿爺在那里,定是受了許多折磨。
林含心煩意亂,勉強喝了幾口酒,起身離開。
沙場本就不是女人待的地方。
林含這次從北境回來,身上又添了幾道新傷。
她的皮膚細嫩,長時間暴露在陽光下,已經被曬傷,臉頰泛著淡淡的,不健康的紅色,那雙漂亮的桃花眸如同老鷹般敏銳。
林含抬頭望向天空,緩緩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拳頭。
雖然沙場艱辛,但林含堅信,那里才是她的歸宿。
京城雖好,但
勾心斗角之事太多,她至今看不懂,無法理解。
她在京城,實在是太累了。
方才在金龍殿上,皇帝再次問她想要什么。
林含思忖良久,說她今后,想繼續駐守北境長留。
林含忍不住想起當年阿爺剛入獄,她在外為阿爺的事情奔波。
還有十年前蕭家軍遭逢大難,她也是在外奔波,但是卻徒勞無功。
林含自責自己無用,北境長留城,是胡人入關最重要的防線,若是有能人把守,胡人想打破山門關那就是一場笑話。
若是她能駐守邊疆,那些躲在暗處蠢蠢欲動的胡人也會忌憚三分,也能為國分憂,這樣日后若是新皇登基
那個人也能少操勞些了。
林含正想著,忽然看見什么,腳步微微一頓。
不遠處的池塘邊上,站著一個小孩。
小孩粉雕玉琢,容顏清雋,一身深紅色蟒袍,金冠玉帶,看得出其身份尊崇。
他整個人倚靠白石欄桿上,微微側著身,陽光下鼻梁挺拔,鳳眼狹長。
林含微微蹙眉,腦海里閃過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