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頭聶石補充道,“半年來我們已暗中打造了三十把大刀,二十張強弓以及數百支箭矢,加之村中農具刀叉,足夠反抗之用……”
隨著柳東河三人的慢慢道來,趙山崗能看出他們對此番反抗準備的比較充分,但這并不代表他們能夠抵抗賊人。他想了下道,“你們既然已謀劃周全,為何還要前來與我商議?我身體這般模樣又失了記憶,對于反抗之事實則有心無力。”
聽得此話,柳東河三人均神色一暗,沉默片刻后,還是柳東河道,“我等雖有心反抗伏桑山,但卻盡是山野村夫,雖有些蠻力但何以抵擋伏桑山眾多兇猛賊人,哥哥如今雖身體欠佳,卻曾從軍沙場且擔任軍中職務,如此本領豈是我等可與之相比,我們三人今夜前來,便是希望哥哥能夠帶領村中父老抵抗伏桑山賊人,懇請哥哥莫要推辭!”
大胡子陳朽木接話道,“我等均是粗莽之人,空有力氣全無頭腦,若這般反抗伏桑山恐最終只有死路一條,山崗老弟如今雖失了記憶,但其模樣我等均看在眼中,還請山崗老弟莫要推辭,帶領我們抵御賊人!”
黑炭頭聶石緊跟著道,“趙大哥,如今村子已無活路,唯趙大哥有本領為村子贏得一線生機,我們三人以及全村父老懇請趙大哥勿再推辭……”
三人說的情真意切,但趙山崗一直沉默不語。
因為對他來說,首先這是一趟渾水,雖然他此時身在村子且殺了顧二,但相比于對抗伏桑山他有更利己的選擇,他不必非得冒這個險。
其次,柳東河三人雖然這樣說,但反抗之事絕非缺了他不可,否則三人也不會直到此時才來找他。
最關鍵的他對這三人、對整個村子、對伏桑山賊人……對眼下的一切均不了解,如此情形之下,他盲目答應此事著實有些欠妥。
但是……
趙山崗沉默良久,最終道,“承蒙東河兄陳大哥聶老弟如此看得起,我亦十分感激,對于反抗之事,我必將盡其所能,但絕不會擔此首領。”
此番話一出,陳朽木與聶石均神色一亮,柳東河則長疏了口氣,隨即高興道,“好,首領與否并無緊要,只要哥哥肯出手相助,我們便安心了!”
“哈,我就知道山崗兄弟定會答應。”大胡子陳朽木大笑道。
“有趙大哥在,伏桑山賊人又有何懼!”黑炭頭聶石興奮道。
趙山崗看著嘻嘻哈哈的三人,“我既已答應,接下來大家便是生死相依,我不希望以后再聽到這種客套吹捧的話。”
三人均面色一滯,陳朽木與聶石本欲張口解釋,但被柳東河眼神阻止了,隨即正色道,“哥哥所言甚是,我等慚愧!”
見趙山崗未再多言,柳東河也便略過了此事,再次問道,“事已至此,哥哥接下來打算有何?”
趙山崗想了想,首先問道,“今夜之事可否確定伏桑山不會知曉?三人憑空消失,村中定會有所察覺,顧二在村中可有親近之人?村中是否還有類似顧二之人?”
“哥哥請放心,張三李四乃伏桑山安排在村子的通信之人,無事不會回去,進而在那洪三爺到來之前,伏桑山絕不會知曉此事。”柳東河說道。
大胡子陳朽木接著道,“村中再無顧二這等敗類,否則我等半年來的暗中籌備早被發覺了,而顧二在村中只有其三弟一家三口為親近之人,我們稍后便去解決此事。”
一聽此話趙山崗皺起了眉,當即道,“此刻便去!其余事宜明日再談。”
“等等。”三人將要出門時趙山崗突然喊道。
“沒事。”趙山崗嘆了口氣。
三人走后,趙山崗獨自在桌前坐立良久,跳動的燭火中閃爍著曾經的幕幕過往,壯志豪情的輝煌背后,是歲月遺留下的冗長嘆息……但,人就是如此。
起身來到北屋,老爺子癡癡呆呆地瞪著屋梁嘴里還不停嘀咕著什么,阮青蘭已經摟著倆孩子睡著了,趙山崗看著眼前的妻兒老小發了會兒呆,然后默默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