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柳東河等人所說,伏桑山距村子六十余里,沿途還要去其他村子收取平安錢,賊人大多在下午到來,但此番并非通常情形,且事關反抗成敗,不可有一絲疏忽,所以趙山崗一早便來此等候。
日頭漸高,趙山崗望著前方的崎嶇山路,若此番能夠順利擒得賊人,那村子接下來便要正面應對伏桑山,以卵擊石的勝算在哪里呢?究竟該見機行事還是孤注一擲?
踏踏踏——噠噠噠——
駕!駕!駕——
踏踏踏——噠噠噠——駕!駕!駕——
趙山崗的思緒被一陣喧囂之聲拉回,他起身望向前方路林,在一陣陣泥土飛濺的嘶鳴聲中,七八個手握長刀、身騎烈馬的賊人正朝這邊疾馳而來,為首的正是那位洪三爺——洪仁豹。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顧大嬸家院子里埋伏的聶石,見到趙山崗的“起身”暗號瞬間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手中緊握著火折子,只要一見趙山崗抬起右手,他便立刻引燃爆竹開門放牛。
“洪三爺!洪三爺!洪三爺……”趙山崗拼命搖手呼喊。
“吁~~”
一陣泥水中,洪仁豹等人策馬停下,他本人并未開口,而是身后一名左臉有道長疤的賊人冷冷道,“何事在此叫喊?”
趙山崗先是看了眼這名刀疤賊人,隨后唯唯諾諾道,“回洪三爺,今日恰逢東河大哥成親,村中如此大喜之事,加之昨夜下了些雨水,顧二哥與張三大哥李四大哥未想到洪三爺一早便會到來,于是情喜之下便多喝了些,此時正醉倒在床無法前來,而東河大哥又實在不便分身,便讓我在此恭迎洪三爺!”
趙山崗這番話雖有漏洞但也在情理之中,而洪仁豹也確實聽到了自柳東河家方向傳來的的鑼鼓之聲,但卻見他未有絲毫反應,場面突然寂靜下來。
此時,趙山崗心中很是忐忑。
因并不像柳東河等人所說那般輕易,他從未認為洪仁豹會百分百中計,而這種不動聲色又心狠手辣的人最是難對付,因他完全不知對方在想什么,進而無法做出適時的對策,只能被動地等待結果。
“上馬。”洪仁豹突然開口,指著自己的馬冷冷道。
“啊?”趙山崗愣了愣,隨即趕忙躬身道,“小的不敢!洪三爺等人策馬當先,我跟在后面一路跑過去便是了。”
洪仁豹冷漠無言,趙山崗只好顫顫巍巍地邁腿上馬,但因心驚膽戰加之腿腳笨拙,連著數次均半途摔了下來,看得其余賊人哄笑不已,而洪仁豹始終面無表情。
“洪三爺,小的……啊!!”
趙山崗正想說他實在太過笨拙,結果剛張口便被洪仁豹猛地拽上了馬,而包括洪仁豹在內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在趙山崗被拽上馬的一瞬間,他袖中的鐵釬剛好滑進了褲腿中。
“洪…三…洪三……”
“駕!”
砰!
趙山崗在馬背上哆哆嗦嗦的一句話還沒說出來,洪仁豹猛地一踢馬肚子,然后便見趙山崗從馬上慘烈摔下,洪仁豹等人則一溜煙朝柳東河家去了。
趙山崗從泥土中爬起,眉頭深皺著。
他不了解洪仁豹的行事作風,進而不清楚剛剛洪仁豹究竟在試探什么,但顯然這個洪仁豹很是多疑,不知柳東河那邊能否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