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路走來,突然就降溫了,路上凍得不行,連死人的衣服都扒下來穿上了。
更何況這里是京城,京城百姓口中的舊衣服跟他們概念中的舊衣服,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他們甚至在那些舊衣服上看不到補丁。
不會做衣服的男子們也沒閑著,有人去幫忙維持秩序,有人去不遠的山林找木材,找干草,找回來搭建棚子或者生火當柴燒。
城門外終于是徹底熱起來了,災民們眼中再沒有前些日子那種看不到希望而混吃等死的迷茫。
全是活下去的希望。
他們從沒見過這樣的賑災方式,就連官員們也沒見過這樣的方式。
不到兩個時辰,城外發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傳到了皇帝耳朵里去。
皇帝嘴唇翕動,“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眾人拾柴火焰高,實在是個妙人。”
轉身,“華伴伴,筆墨伺候。”
他要把祁秋年這種賑災方式落實到其他州府去,其他州府收容的災民沒有京城這么多,但也不能放任不管。
這賑災方式實在是太奇妙了。
從前有災情,都是靠國庫支撐,國庫要是吃緊,就想辦法搜刮富商,全都是不情不愿的。
現在祁秋年讓他看到了另一個角度和方向,大晉有這么多百姓,發生災情,需要賑災糧的時候,即便是每戶人家都只捐獻一把米,那都能讓災民們活下來。
妙啊,實在是妙啊。
一整個下午,老皇帝都在仔細品味,期間還不停有暗衛入宮匯報進展情況。
華公公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還是陛下您慧眼識英才,這回可真真是得了個人才呀。”
皇帝也有些感慨,給一個商人封賞一個沒有實權的縣侯,確實對得起進獻糧種的功勞了,這人有智慧,平日里卻很低調不攬權,也沒有結黨營私四處走動。
聽聞他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佛子的極樂苑,偶有風聲傳來,都是兩人在探討他聽不懂的佛禮和作畫。
皇帝對七皇子這個兒子的感官也是十分復雜的,無欲無求,比那些得道高僧還像和尚,佛子每一代都有,晏云澈也是唯一一個在三歲的時候就去出家的。
往前數幾代,哪一個佛子的母家不是各種想辦法逃避出家的命運
甚至還有人是十五六歲結婚生子之后再去出家的。
可晏云澈這個兒子不同,三歲沒先學會三字經,卻先學會了佛經,據說是不小心在佛像上磕破了腦袋,這才初顯佛性。
時間已經有些久遠了,老皇帝也記不清細節了,只有晏云澈眉心的紅痕佐證了這一切。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十九年了,再有一年多,佛子也該還俗了。
如今他膝下的幾個兒子都還沒有封王分封地,太子之位也沒有定下來,老皇帝覺得他也該把這個事情提上日程了。
就是這太子的人選,讓他始終確定不下來。
“報”探聽消息的暗衛打斷了皇帝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