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界被污染,下一個受到這樣的待遇的,再有多久輪到他們呢
不知過了多久,人群中終于響起了一道反對的聲音。
一個面相和善的研究員小聲道“那個我、我們要不再考慮一下這畢竟是涉及一個人的生命。我認為,我們至少要告知他我們即將做的事情。”
索蘭沉思了一會兒,終于妥協著,用兩室聯通的廣播器道“簡老師,我們要在你的身體里植入一些生物屏障當然,你可以理解為吸引魚兒上鉤的魚餌。我向你保證,這是溫和無害、可以取下的東西。”
索蘭博士慈祥溫醇的聲音透過檢測室內的廣播器傳來,顯得有些失真和嘈雜“在這場植入手術中,ai智腦為你評估的疼痛級別大約在5到7級。在這個過程中,你將會感到整體性的疼痛,大致與刀切到手、軟組織受傷、扭傷感受到的疼痛相差無幾。但在生物屏障存續的時間段中,你將會喪失或得到一部分新的能力例如失聰、短暫性的失明,手腳發軟等等情況,你愿意植入嗎”
簡青的耳力很好,他能夠很清楚的聽見門外人們的交談聲,空蕩走廊處傳來的細微風聲。因此,此刻索蘭博士被擴音器加大的聲音顯得有些炸耳。
簡青微微抿唇,待到耳朵適應了音量之后,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遲疑“嗯博士,給我五分鐘想一想好嗎”
他果然沒猜錯,聯邦給他畫的餅是有條件的。
這些人真的不打算管他死活就連他要經受的事情都棱模兩可地一帶而過,大有糊弄的意味。
這幫人果真靠不住,正常人在得知這些后果的時候,第一時間產生的本能情緒應當是懼怕吧。
但他不能。
時機不對,現在不是他離開的時候,簡青還要留在這里。
他要清掃出一片遼闊到不會波及到自己的、專屬于研究院和顧流明的戰場,再把自己干干凈凈的摘出去。
留在這里,那些傷害與給他帶來的好處相比,不值一提。
在眾人或期待、或嘆惋的目光中,他終于轉過頭,看向提問的博士。
在檢測室冷白色的燈光下,索蘭博士的臉顯得更加蒼老,幾乎毫無血色,遠遠看去,像一張風干的樹皮。然而那雙眼睛如鷹一般銳利,目光從方形的鏡片后透出來,找不見平日里分毫的柔和慈祥。
簡青盯著這道目光,沉默了一瞬,點了點頭“嗯,我愿意。”
這是簡青第一次上手術臺。那些目光如芒在背,像是想要從他的血肉里剜出一點而什么來。
不多時,機器嗡鳴的震顫起來,簡青感覺到細微的酒精噴霧灑在了自己的身體上,冰涼觸感激起的身體本能的小小戰栗。
簡青已經做好了迎接疼痛的準備,可急速升高的腎上腺素卻出賣了他,腦中出現了剎那間的空白。
人對于死亡和危險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抗拒和規避,他也不例外。
手心早已沁出了薄薄一層冷汗,龐大的手術機器精巧的合上,很快,視界只剩一片黑暗。
然而,當熒綠色的激光掃在他的身上的時候
哎他感受到的疼感,似乎并沒有索蘭博士說得那么可怕。
冰冰涼涼的水霧噴灑在皮膚上,僅僅不過是蚊子叮咬一般的疼痛,很快就消失不見。
唯一稱得上是異樣的簡青發覺,他的心臟跳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