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聽上去都似乎有理有據,但如果要細細考證下來,就會發覺,這是一個漏洞百出的故事。
首先,最大的疑點存在于謝關山的身份上。
既然是由祂的不穩定導致的“鬼災”,那么,為什么距離祂最近的靈水村的人反而受災程度最輕祂明明最是痛恨這個地方。
這微妙的平衡已經被打破,簡青相信,他一定還有什么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亟待發覺。
其次,既然有了簡青,那為什么,他們結契的這段時間內,這個世界還是會不停的鬧鬼災還是說,要等到二十日之后,契約完成,才能夠徹底解決
簡青抬起手,不經意地摸了摸鬢角這是他思考和不解的時候會做的小習慣。
還有謝關山本人這一切疑點都是他要尋找的東西。
但他也可以假裝什么都不知道,愚昧無知地過完這段時間。
可是,簡青不想。
他垂著眸,鋼筆的筆尖落在白紙上,畫出一道道工整的字跡。
他不想自己變成那種迷迷糊糊的人事實上,他從來不喜歡被動,而是就算是正身處于被動的下風,也一定要拼盡全力,掌握控制權的那種人。
不多時,外面響起了人的喧嘩聲“走走走,咱們哥兩個快點把那瘟神神像拖走,等會上縣城喝兩杯唄。”
“別啊,現在喝完了再上路唄老子都餓了。”
簡青立刻聯想到了村里人要把謝關山的神像拖走的事,也許是大仇將要得報,也許是其他什么莫名其妙的情緒,簡青不受控制的打開門,跟上了那些人。
他意識到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之后,默默地催眠自己他只是去看看。
親眼看著那個草菅人命、殘暴虐殺的神被人推倒,他心里應該會很爽快的。
但
簡青心亂如麻。
他跟在這群人身后,了解到他們的計劃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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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里派了個小拖車來,準備把神像拖到山上去敲碎,然后埋了。
這幾天,簡青和謝關山賭氣,一直沒去祠堂。
今晚的祠堂仍然沒有燈火,安靜地矗立在黑暗中,像極了某位神明沉寂的眼神。
簡青在外面看了一會兒,里面傳來幾聲不大的響動,應當是那些人把寫關山的神像辦下來了。
再過半小時,祂就會失去自己的居所,變成一個沒有實體的靈魂
自然也不得不放過他了。
這一天,簡青已經等待了很久,但它真正來臨的時候,簡青卻猛然發覺,自己的心情并不像想象的那樣開心。
他站在黑暗里,深呼吸了兩口氣,像是下了什么重要的決定一般轉過身,朝著那輛小拖車跑去。
夜風呼嘯著吹過他面龐和發梢,帶起一片冰涼。
簡青卻不管不顧地向前奔跑著,翻進那輛拖車,擰開鑰匙和動力閘,再一氣呵成地跳下來。
半分鐘后,拖車失控地朝著無人居住的山谷方向疾馳而去,發出“砰”的墜地聲響。
祠堂里的幾個壯漢明顯愣了,幾秒后才跑出來,后知后覺的去檢查已經墜亡的拖車。
簡青已經無影無蹤。
他躲在祠堂的藩籬外,劇烈的運動帶來了心跳過速。
風變得溫柔起來,繾綣地纏在他的發尾,像是情人在耳畔落下的輕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