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其實還卡在窗欞和玻璃窗的縫隙之間,老老實實地待在遠處,眼巴巴地看著柏歲。
這三只小鬼長得壯碩,這才得以在一群虎視眈眈的小鬼之間脫穎而出,成為最靚的三個崽。
然而,這優勢就成為了現在它們所處的困境。
那根桃花枝非常惡劣的將它們捆在了一起,將它們視作窗戶的填充物,嚴絲合縫地擋在了因年久失修而顯得漏風的窗戶處。
這個填充物”的實際使用效果顯然非常好。
柏歲像是終于做成了一件滿意的事情似的,面色變得溫和許多,看上去又像是那個溫和有禮、笑意柔軟的城里老師了“我今日饒你們一命你們待在此處,不要走動。”
他頓了一下,想了想,補充著說“若是讓我發現你們玩忽職守,你們自己知道下場如何。”
小鬼三兄弟縮了縮腦袋,竭力用自己的枯瘦身體擋在窗戶間,無端顯出一種人畜無害的呆萌。
柏歲垂下眸,指尖略帶憐惜地碰了碰他的鬢角,卻沒有下一步更加親密曖昧的動作。
他俯下身,輕聲道“簡青,夢里見。”
簡青今日的夢很安穩。
一切都和他熟知的那樣,粉云淡淡,落花微微。
只不過今日,明明到了時辰,可謝關山還沒來。
桑陽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簡青沒有別的事情可以解
悶,只能倚坐在那塊石頭上,微微仰著頭,用謝關山留下來的白綾覆在面上,權當一張小小的被子。
在他的視界中,一切顏色都變得模糊起來。
桃花和天際被柔軟細膩的白紗氤氳成了更淡的顏色,如夢似幻的,讓人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不遠處傳來幾聲鳥雀的啁啾,婉轉動人,落在耳邊時,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某個最普通的周末清晨,無所事事的躺在床鋪上,被鳥類的歌唱聲吵醒。
這樣的聯想讓他這幾日因為連軸轉而緊繃的身體和精神完全松懈下來,緊繃的脊背微微放松,他順著石頭的弧度仰著頭,唇瓣微張。
粉色的桃花瓣飄落在白紗上,玫瑰色的唇瓣微微綻開,不知是哪一朵更為惹眼。
不知過了多久,簡青的目光所及之處,忽然闖入了一抹鮮艷的紅色。
如火一般燃燒起來,連帶著整個世界,都帶著淡淡的燒灼感。
簡青因為困意和放松而變得有些遲鈍的大腦反應了一下,還未真正理解現在的場面,便聽見那人淡淡的、熟悉得幾乎深入骨髓的聲音“怎么在這里睡了。”
這道聲音像是有什么魔力,被摻雜進了灼熱的火焰,幾乎像是從骨血之中迸發出來的一樣,燙得簡青方才疏松的身體瞬間緊繃起來。
他直起身子,面上覆著的白綾飄落,柔軟的發上沾著幾枚淡粉色的桃花,警惕而小心翼翼地看著來人,自以為很兇狠的蹙起眉,惡聲惡氣道“為什么不能在這里睡”
簡青想謝關山答應了的,除卻夜晚,不會再干涉他的其他事情。說不定他這樣的主動拉開距離的行為,會對謝關山“過分”的逾越行徑起到警告的作用。
然而,謝關山藏在青面獠牙的木制面具后的眼角微微彎了彎,露出了一抹難得的笑意。
像受驚后的兔子。謝關山想。
祂很寬宥地沒有追究他的大不敬,甚至慢慢走上前去,伸出一只骨節蒼冷、指骨泛著白的漂亮手掌“和我走罷。”
簡青遲疑了一下,還是搭住了謝關山伸出的手,任憑那只冰涼的手掌和自己的掌心相貼,傳遞著曖昧黏連的熱度。
謝關山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低聲呢喃的時候,好幾句都帶著笑意。
他們的身體已經很是契合,明明是冰涼的體溫,指尖在繪上他的軀體時,卻像是能帶著從黃泉地獄里裹挾的火焰,燒得人渾身發燙。
簡青有些靦腆,一只手撐著床榻,另一只手翻轉過來,用冰涼的手被貼緊臉頰,像是這樣就能給他的羞澀降下溫度,便在這場云雨中顯得不那么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