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嘈雜,環境喧鬧。
不知誰家的小孩又在打鬧哭叫,簡青坐在等候室的最里面的長椅上,抱著自己的背包小憩。
不遠處,幾個同樣是旅客的姑娘聚在角落中,對著簡青這邊的方向竊竊私語著,不知道在說些什么,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簡青根本不用回頭,就能知道這幾個姑娘在說些什么。
只有他能看見的地方,一個半透明的身影依偎在他耳邊,一直“好心”的為他報數“左邊第三個小姑娘,第三次回頭看你了。”
“右邊數最前面的女生,戴眼鏡的,拍了你三張照片”
怪物先生靠在簡青身上,單手不容拒絕的攬著簡青的腰,歪著頭看著對方那張漂亮得無懈可擊的側臉,頓了頓“沒有現實中的你好看。”
“”簡青推了推“他”的手臂,有些語塞,“不用播報了。”
他從小到大都長的好,一路有人偷拍,如果只是拍幾張照片的話,簡青還不是很在意,只要他們不用來做其他傷天害理的事情就好了。
聽到簡青這樣說,“他”就不再說話了,安安靜靜的靠在簡青身上,細嗅著對方身上柔軟的馨香那是茉莉味道的服裝洗滌劑的味道。
簡青察覺了“他”的低落,過了一會兒,輕輕的用小指勾了勾怪物的衣袖,牽引著“他”的目光向自己看來“怎么了不高興”
怪物抬眼望了簡青一眼,復又低下頭,沉默。
簡青“你在想什么”
“他”的理智告訴自己,現在這個時候,是簡青愿意服軟來關心他了,“他”不應該軟化得這么迅速。
然而,這道名為“決心”的堤壩在簡青面前,簡直如蜉蝣撼樹,一下就被擊垮了。
怪物的目光有如愿以償地回到了簡青的臉上。
“他”沒有立刻開口,視線中那張清麗精致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有些模糊,可那雙清澈得如同琥珀的眼睛卻仍然亮的驚人,帶著令人不得不折服的力量,邀請著別人的注目。
“我在想。”怪物看著簡青的眼睛,語速緩慢、一字一頓的說,“這些人能全部死掉,就好了。”
這明明是駭人的話,可從怪物口中說出的時候,語氣卻仍然輕松不已。
“他”像是在談論一件有關旅途的輕松的事情,臉色淡然得叫人可怕。
然而,怪物的心在此刻卻重重的跳躍著,一下一下的撞擊著胸膛,叫“他”的肋骨都泛出淡淡的疼痛。
“他”絲毫沒有夸張,誠實的將自己內心所有的黑暗想法全部坦露出來,像是剖開自己的心臟,將里面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毫無保留地展示給他看
想占有他。想讓他永遠待在自己身邊,讓他能夠看見的人只有自己,任何一點兒情緒無論是開心還是難過,都只與自己一人相關。
可“他”知道,自己舍不得的。
簡青要的是有尊嚴的
愛,只有在雙方平等的前提下1,這樣的愛戀才有可能落地生根,開花結果。
他的心是飛鳥,任何一個牢籠都關不住他。
“他”不想當獵手,也不想當守株待兔的愚人,更不想再做那個每日如影隨形跟在他身后默默無聞的影子。
這一次,“他”想讓簡青看見自己,看見自己的愛。
“他”想當他的戀人。
這些天以來,“他”從沒問過簡青到底愛不愛自己,這個問題對成年人來說太過沉重,“他”怕簡青要的只是陪伴,怕他要的只是慰藉,怕他只是像對待一個朋友一樣對待著自己。
這樣的情感太過沉重,暗暗地在怪物的心里結了果,積重難返,最終在這個看似平常的時刻爆裂出來,全無保留地呈現在簡青面前,就像是展露自己陰暗的真心。
但是簡青能理解嗎
他會拒絕回答、甚至討厭自己嗎
“他”看似平淡,實則緊張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啊。”簡青不咸不淡的抬起頭,望向“他”,“你是這么想的”
“他”愣了一下,像是沒想到簡青會是這個回答一樣,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緊張地等待著簡青的回答。
然而,上天似乎很喜歡在這種時候和他開一些不太好笑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