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蒼白的唇瓣輕輕地顫抖著,像是在切身實地地感受著借貸來的痛苦。
世界意志喧囂的吵鬧聲已經被拋之腦后,世界和他之間仿佛隔了一層什么,讓季憑舟再也無法接收到外界的信息。
此刻,他只是在想一個問題。
他真的,有這么差嗎
差到讓簡青一次次的逃離自己,一次次的欺騙自己,為了離開他,甚至不惜傷害他自己。
神龕之中的木制神座輕輕的發出了異動聲響,一條細微的裂痕在神像淬著血的出現,在剎那間擴散到整個木制神像,半人高的神座在頃刻間就碎裂成一塊一塊的碎片,露出了里面真正的邪神。
他低低垂著頭,身后那雙巨大的骨翼生長出了無數骨刺,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扇可以將人徹底籠罩起來的牢籠一般。
邪神終于,從他的繭里蘇醒了。
如簡青所預料的那樣,在天黑不久,那些原本已經被他們殺絕了的小怪們再一次卷土重來。
濃黑色的霧氣和黑暗交織在一起,叫人分不清它到底是什么。
老毛和小陳找來了軟的抹布堵塞在了門縫中,用物理的方法大略阻擋了大部分黑霧,小部分黑霧從門縫中不安分的溜進來之后,還沒來得及凝結成那些小怪,就立刻被守在門旁邊的小陳殺死。
簡青坐在會議室的正中間,對著一塊白板寫寫畫畫。
他身邊站著老毛,即使是在相對安全的室內,他們也沒有放松警惕,不僅是老毛守衛著他,簡青的口袋之中,也藏著一柄隨時可以拿出來用的鋒利刀具
這是小陳貢獻出來的武器,據說是從一次a級副本結算獎勵時爆出來的裝備,對付超自然力量還是有作用的。
他們是人,自然和這些不能用常理來揣度的東西無法正面交鋒,但有了武器,至少能夠添上一份心安。
簡青的擔憂并不是沒有理由的。
就在剛剛,那道一直沉甸甸地壓在他身體上的目光忽然消失不見了。
那些狂熱、充滿著覬覦的視線散布到四面八方,幾乎無時無刻不窺視著他。
它已經失去了窺視最基本的準則,簡直明目張膽的打量著他的全身,那些目光帶著被惡意充斥著的愛意,毫不收斂的在他的身體上舔舐著。
簡青被這樣的目光弄得有些渾身發毛,但還是沒有輕舉妄動。
他從這種異動之中窺知了一個潛藏的真相
季憑舟,他應該出來了。
他當然知道,他會來找他。
也許是來找他算賬的,也許,是像他說的那樣,把他帶走,帶到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去,徹底占有他。
讓他和自己一起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發爛發臭,真正意義上的同生共死。
這聽上去實在太荒謬,無法用常人的邏輯來解釋,但簡青知曉,季憑舟,他真的做得出來。
他不瘋的時候,文質彬彬,紳士而溫柔,能夠滿足他對完美伴侶的全部想象。
這樣一個人,瘋也瘋得有理有據,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邏輯,很少有人能夠真正的改變他的想法就算是簡青,也不能。
他固執而古板,他說愿意對簡青的要求做出妥協。
但簡青知道,他對他的占有欲,是永遠不會改變的那一項。
他對自己的從來不是愛,只是病態的占有。因為太想要他,所以錯誤的將垂涎錯認為了愛戀。
他想掌控他的所有,包括愛欲、情感,乃至于一顰一笑,都要和他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