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條新造出來的小河,兩旁放了無數盆花。
潔白的一盆盆,放在一起,像是這一帶的土地能長花了般生機勃勃。
一簇一簇的開在兩岸,玄昊坐在花盆間的石椅子上昏迷,他美麗的銀發如同月光般垂落在花朵上,云宿從側面看,能看見他高挺的鼻梁,和又長又直的睫毛,綠寶石一般的眼眸深深的閉上,看起來十分安寧。
若是有月光灑落下來,他一定是俊美如同天神般、是高高在上矜貴無比的月下之神,可祝融山頹敗無比,他在潔白的花群里像是被漸漸淹沒的神明的的遺骸。
像一只安息在潔白花叢中的孤魂。
已經死去了上千年的魔族,在只是被噬魔鏡記錄下來的一個殘影罷了,他的外貌表象如何風華絕代,曾經如何呼風喚雨驚才絕艷,早就成了一堆骨、一捧沙,一段往復的影像。
云宿拿著顧無雙給他的那把刀,雙手顫抖的接近玄昊。
他漂亮的金色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知何時開始已經滿眼的淚水,在靠近玄昊的時候落下了一兩滴,接著如同下雨一般,哽咽了起來。
如果說,是當時在九宮天陰陣遇見的那名魔族的話,他們相互不認識。
靈界修士對魔族除之而后快,他根本一點都不會手軟。
他對魔族不了解,只覺得是魔獸一般的種族,見之殺之。
可是如今,他們親密的相處那么久了。
“為何還不動手”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竟看見玄昊蒼白的唇動了起來。
他碧綠色的眼睛睜開的一瞬間,云宿嚇到刀差點掉了
玄昊從石椅上站了起來。他比云宿高半個頭,身體也是魁梧無比。
時常是把云宿抱在懷里,輕輕巧巧的,跟抱一只貓似的。
現在站在他面前,欺身而下,像是一座大山壓在頭頂。
“就這么恨我嗎”
他往前走了一步,云宿嚇得退了兩三步,已經跌進了河里。
玄昊緊緊抓住他的手,和他一同站在了河中。
河水又緩又淺,不過是到云宿的腰。
玄昊抿著唇看著他,“我對你不夠好嗎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云宿理直氣壯的喊了起來“因為你偷走了崇燁的心臟”
玄昊簡直氣笑了,“崇燁又是崇燁可是那魔胎、邪神的名字你被這卑劣的邪神玷污了,竟然還護著他,他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
“來啊既然你要心臟,就親自來挖”他緊緊抓著云宿的手,將他手中的尖銳的刀往自己心臟去刺,還沒被觸碰到,幾乎已經疼到無法呼吸了,“既然你聽信那邪神的話,還哭什么”
明明他是那么可恨,明明是要來殺他,但是他一哭,又讓人心軟了。
他就該把這小魔魅關在深宮里,用鎖鏈鎖在床上,每天每夜都狠狠的、狠狠的辦他,讓他沒有任何精力想
別的男人。
他感覺到云宿渾身都在抖。
抖什么
都拿刀來刺他了,竟然還在抖。
“你”云宿看著他說,“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知道了,這是愛。
因為這個魔族愛他,所以他才能殺死他。
玄昊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起來,“都這時候還在問我的愿望”
他咬牙切齒,冷冰冰的盯著云宿,“我的愿望就是把你關起、鎖起來,狠狠的懲罰你,日日夜夜時時刻刻的讓你下不了床”
那雙金色的眼睛看著他,水汪汪的,清澈的比這條河的水都要透,漂亮得像搖搖欲墜的珍寶,他優柔寡斷、猶豫的、發著抖拿著刀。
真是可憐。
甚至他故意捉著他的手往自己心口刺去,他卻在退縮了。
云宿哭了起來“我是問你真的,你告訴我啊”
請告訴我,我好想知道。
玄昊指尖微顫,見他哭了起來,下意識的要給他抹去眼淚,但是他現在已經不縱著這不乖的小魔魅了。
他會讓他知道錯。
他語氣冰涼“我的愿望就是那些,怎么你要幫我實現嗎”他冷笑起來,修長的手輕輕掐著云宿的脖子。
云宿的脖子纖細雪白,臉也很小,他一只手掐過去,幾乎能握住他的脖子。
好可憐。
這么弱小,竟然還敢來殺他。
他的下半輩子只能在床上、在他的懷里渡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