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摸了摸它的腦袋,環視四周,問道“玳瑁,你喜歡這里么”
喵
玳瑁的叫聲細如蚊蠅,似乎很喜歡。
花九啞笑,回想今晚的一切,喃聲自語“她也是個招人喜歡的。”一時之間,也不知這個“人”字里面到底包不包含花九自己。
小閣的燈火昏黃,透過窗紗,朦朦朧朧地映了出來,在寒夜里散發著溫暖的光澤。一墻之外,霍桐兒裹著大氅站在窗邊,望著花九的小閣散發出的暖色,眸光復雜而濃烈,像是一灣化不開的濃墨。
翠秋喜滋滋瞧著堂小姐,這么多年來,自家小姐終于是動心了,難得做這種女兒情態,呆呆地瞧著心上人所在的小閣發怔。
霍桐兒想的可不是花九,而是花九給她的生活帶來的變數。花九確實是個有意思的姑娘,如今婚約已是木已成舟,她也算是她偶遇的一截浮木。霍桐兒其實并不在意花九所謂的大麻煩,只在意自己這般“利用”她,是否對得起她。
本來應當是互幫互助,不該生出這樣的愧意。可在霍桐兒心里,花九的出現,還有另外一層意義。
她心儀蘇年許多年,早已無法接受男子。恰好花九是個姑娘家,還是個讓她不討厭的姑娘家。花九這樣的人,活得恣意瀟灑,天高地闊,任她遨游,如若自己強行闖入她的天高地闊,對花九而言,只當是不速之客。
兩情相悅,本當水到渠成,可她對花九摻雜了太多的私心,當真好么
如若還有第二條路走
霍桐兒無奈長嘆,當初選擇離開滄州,來辰州獨自經營,為的不就是脫離樊籠,遠離那些可望卻不可及的人么她已走出了第一步,便再無回頭的可能。她這輩子,為蘇年、為霍家活得太久了,偶爾私心一回,也是可以的吧
“翠秋。”霍桐兒攏了攏大氅,忽然開口。
翠秋點頭道“奴婢在。”
“把黃歷拿來。”霍桐兒關上小窗,坐到了書案邊上,呵手搓了搓暖,便開始研墨。
翠秋將黃歷拿了過來,放在了霍桐兒的邊上“小姐,黃歷在這兒。”
霍桐兒繼續吩咐“明日下午,幫我把綢緞坊的黃老板約來。”
“是。”
“還有今晚那位媒婆。”
翠秋這會兒算是明白堂小姐想做什么了,笑道“不是明年開春才選日子么”
“夜長夢多。”霍桐兒已是打定主意,她已回不了頭,自然花九也不能回頭。這婚事,是等不得明年開春,必須辦,還得盡早辦。
翠秋心想,不過與那花公子見過兩回,堂小姐竟是這般喜歡,原來戲文里演的一見鐘情,人間確有。
所謂“夜長夢多”,可不是翠秋想的那回事。
霍桐兒怕的是自己,真等到明年開春,萬一突然打退堂鼓呢既然已不能回頭,倒不如一條路走到黑,斷了自己的悔路。
翻開黃歷,霍桐兒的視線落在了七日后的吉日上。
“初二是個好日子。”
“大年初二”
翠秋接了話。
霍桐兒指了指黃歷,抬眼看向了她,眸光波瀾不驚“下月,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