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島從未出現過的大雪在眨眼間就席卷了整座島嶼。
賣土豆的村民呆呆望著天上,看那棉花樣的大雪從天上落下。落在身上就化成冰水,濡濕他單薄的衣衫,將他身上的凍瘡冰得又癢又痛。
我要死了嗎
他猛地翻身對著明瓦,涕泗橫流地拼命磕頭“郡王爺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我吧”
身后有人用力拉他,似乎在帶著哭腔說些什么。
可他已經聽不清了。
他嚎哭著拼命甩開那只手,只一個勁兒的用力磕頭。好像只要足夠用力,他就不會受冷,不會挨凍。
也不會死了。
“你起來”
悍匪模樣的謝自強一把拎起他,下一刻,渾身被一股溫暖的熱意包圍了。
那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公子哥脫掉了加厚的棉質外衫,用力裹在了他的身上。
“你不用磕頭,也不用求饒。這雪若是無咎下的,他定然不會讓你們出事。”周貫容哆嗦著,說出來的話卻無比的堅持。
“走”謝自強一手抓一個,“找地方躲雪”
“我不走”周貫容執拗地站在原地,“這雪若是無咎的意思,他定然知道百姓根本受不住他絕不會讓這雪久落”
“殿下就算知道百姓受不住,也定然不會知道這世上還有不穿衣裳還不躲雪的傻子”謝自強咬牙切齒,“你莫要坑害殿下的名聲”
周貫容一張臉已經凍得青白,站在那里都止不住的發抖。
他身為尚書府的嫡幼子,從小飲食穿衣無不精細。夏不受熱,冬不挨凍。哪里知道大雪的威力
謝自強氣得要死,幾乎是一手一個半拖著往外走。
可一盞茶未過,甚至還未走到巷口,那鵝毛般的大雪竟果真停了下來。雪落得好似一陣風刮過,刮完了也就遠去了。
村民臉上淚痕未干,只呆呆地盯著那遠去的飄雪,好半天才“啊”了一聲“雪去海州山了”
海州山乃是定海島上唯一的一座山,它地勢高聳,不受潮起潮落的侵害,也不懼海上的來風。因此整座定海島上的富貴人家,幾乎都坐落在海州山上。
就連府衙,也修筑在海州山的山腰上。
這雪,難道真是天上的云中郡王,要施下懲戒才落下的嗎
“想來有許多朋友從未見過雪。”天上的云中郡王開口說話,“此物便是雪。初雪。”
村民傻愣愣地扭頭,看向那明瓦之中高不可攀的仙人。
仙人似乎又變成前幾次的模樣了,他說著話,身邊的霧氣就凝出文字。村民猜那個大大的單字,就是“雪”。
“遇寒則凝,遇溫則消。謂之雪。”
他拿起那座水晶球,用手輕點,球里那緩緩減弱的雪花,便又密密麻麻的漂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