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長嘉緩緩露了個笑“多謝。我要去聽戈麥斯的報告,再遲一點,我就只能站在犄角旮旯里了。等我回國。”
“好。”封照野掛了電話。
景長嘉收起手機,他深吸一口氣穩了穩自己的情緒,才重新揚起笑容,走進了人滿為患的報告廳內。
他來得太晚,戈麥斯準備的論文早就被瓜分得一干二凈。他沒有論文看,也以為自己只能擠在角落聽,卻沒想到戈麥斯提前給他在第一排留了個位置。
威爾遜笑瞇瞇地叫他過去,遞給他一本答應出來的論文“瞧瞧,戈麥斯的成果。但你只有幾分鐘時間了解了。”
景長嘉低頭看了一眼論文標題,隨后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起來“一元域構想怎么會是這個”
“你解決了奇點解消與極小量子模型的問題,他以為可以以此為工具,讓一元域更進一步。”威爾遜翻開論文目錄,在某一行上點了點。“你知道的,我們一直猜想,它們或許會有些聯系。”
“幾何量子化。”景長嘉喃喃道。
“沒錯。或許這也是他一直希望你能接受他邀請的原因,”威爾遜說,“在代數幾何方面,你確實是最優秀的數學家之一。”
景長嘉沒有再開口,而是沉默地瀏覽著戈麥斯論文的目錄。
威爾遜掛著的笑容漸漸落了下去。他微微傾身,低聲問“不太看好”
“我無法確定。”景長嘉說,“可他是個庫貝納人,他說他自己只做純數。”
“這確實是純數問題,ujiu。”威爾遜若有所指,“只要它代表的是幾百年后的方向,那它就只是純粹的數學問題。”
景長嘉聞言一怔,隨后精神一松,笑道“您說得有道理。”
威爾遜老神在在“你看,他們搞物理的,一直追求大統一模型。但我們做數學的,提出一個大一統理論的第二年,就被人證偽。我們只尋找理論中的深層聯系。這個聯系能否為人所用,又什么時候才能為人所用,誰在乎。”
“放輕松一些。”他伸手拍了拍景長嘉,“時間還長呢。”
于是景長嘉就放松了下來,安靜而認真地聽完了戈麥斯的整場報告會。
這人長得兇悍,脾氣不好,報告會的風格也如同他的外表一樣。語調高昂、語速極快,思維跨度更是巨大。幾乎一個問題說完,不給人思考空間就立刻跳入了下一個問題。
報告廳末端的學生們一個接一個的退場,就連許多數學家都停下了自己的筆,對朋友微微搖頭。
報告完畢,戈麥斯也不等主持人登臺,自己就問“各位有問題嗎”
報告廳里安靜了許久,才有人說“戈麥斯,請你細說一下關于絕對幾何論證的問題。”
戈麥斯點點頭,將t切回需要的頁面,再次講了起來。
景長嘉聽著聽著,低下頭在筆記本上寫了“絕對幾何”幾個字,又在后面打了個問號。他認為戈麥斯的證明并不嚴謹,但這也只是他的直覺給出的答案。
戈麥斯講完后,現場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一直沒人提問,戈麥斯干脆道“我相信很多人都沒有聽懂,更相信你們還有很多問題。所以論文我已經上傳預印本平臺,歡迎各位隨時找我探討。”
報告會一擅長,戈麥斯就走到了景長嘉身邊,仰著下巴問“怎么樣”
“是個不錯的方向。但我需要細讀過你的論文之后,才能給答案。”
景長嘉一邊說,一邊收起他的論文。
下一瞬,一張信封就遞到了他的眼前。
純白的信封四周有著細致燙金的描邊。右下角印刷著花體的頓涅瑟斯字樣。
“既然覺得不錯,那就一起來研究。”戈麥斯晃了晃手里的信封,“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接下一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