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沒做。”藺獲低頭躬身,“當日云中殿下入獄是什么模樣,今日虞德年入獄也如是。虞德年乃是朝廷重臣,沒有陛下旨意,臣不敢用刑。”
楊以恒卻不信“一樣的一樣的為何他這就瘋了”
這才幾日他哥在鎮撫司獄里半個多月,還能有力氣來氣他。虞德年混了大半輩子的朝堂,便是五六日也撐不住
藺獲沒有回答。
他滿腦子都是虞德年對著木頭拼命磕頭的模樣。
虞德年只有幾日就瘋了。可無咎在同樣的環境里竟住了半月有余他一次都沒有去看過他,他氣他沖動,氣他決絕,甚至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他
藺獲閉上了眼。
得不到藺獲的回答,楊以恒也漸漸僵住了。
“朕不信”他猛地起身,“來人把虞德年給朕帶過來”
王公公剛退至殿門,又聽楊以恒說“不,朕親自去看”
鎮撫司獄在宮外,皇帝要親自去看這原本很不合規矩。可不管是藺獲還是王公公,誰都沒提規矩。
藍翎衛護著楊以恒匆匆移駕前往鎮撫司獄。
這間臭名昭著的牢獄只有一半建在地上,另一半則在地下。剛邁入獄中,春日的暖意就盡數褪去,變成了有些刺骨的寒意。
越是往下,越是冷寂。
連往下走了兩層,連腳步聲都能帶起回音。
楊以恒突然有些怯了。
眼前是一扇木質的牢門。門用得久了,上面浸滿了陳舊的血漬。從那門上裂開的木洞里,似乎還能聽見里面傳來的幽幽喊聲。
他停在這里,不敢邁步。
可藺獲只當未懂,他兩步上前直接打開了牢門
“殿下”
“殿下”
虞德年撕心裂肺地聲音頓時回蕩在每個人的耳中。
楊以恒面色猛地一沉,心中升起的怒火瞬間燒融了因愧疚而產生的怯懦。他大步走進鎮撫司獄,循聲一路走到虞德年的牢門之外。
這身形圓潤,貫會尋墻頭屈膝的老頭雖蓬頭垢面,可也看得出沒有被人行過刑。他此時被人束在牢房木柱上,竟然還試圖去磕頭。
“殿下,殿下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唯一能決定他生死的人就站在他面前,他卻完全看不見。只知道向著虛空中的符號祈求。
楊以恒看著他,一瞬間只覺自己似乎墜入了無邊寒潭。
無數
的刺骨寒冰扎著他,無盡的潭水捂住了他的口鼻,冰冷和寂靜同時蓋住了他的耳朵。
令他不得聽、不得聞、不得看。
鎮撫司獄原來竟是這樣的地方。
而他的嘉哥,竟在這里住了那般久。
楊以恒站在門外,面色越來越白。
許久后,他才挪動了自己僵硬的腿,慢慢往鎮撫司獄之外走去。
幾十人擁簇著他,似乎也帶不來絲毫的暖意。直到邁出鎮撫司獄,看陽光傾瀉而下,剎那之間,他竟有重活一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