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實驗室啊
封照野心中嘆了口氣,轉過身再次邁出了腳步。
半個月后,位于玉京與犀省交界處的新研究中心終于啟用。
它名為玉犀綜合研究中心。距離玉大有整整兩個小時的車程。如果搭乘磁懸浮空軌,這個時間足以縮短到五十分鐘。時間安排得當,一天之內也能多次來回跑。
它的剪彩儀式簡直堪稱萬眾矚目。
各路媒體幾乎將研究中心的大門堵得水泄不通。玉京與犀省兩地的重要人物也都親臨了現場。而站在最中心為這座研究中心剪彩的,卻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位。
為它剪彩的,除了研究中心的負責人玉京大學數學系的路乘川院士之外,另外有第一屆九章獎得主、龍夏第一個麥田獎得主景長嘉,阿利鐸的國寶級數學家雅科夫列維奇與馬緹契卡獎與德沃克獎得主威爾遜。
都是在數學界里赫赫有名的數學家。
而其中威爾遜頗有些不請自來的意思。
他與雅科夫列維奇隔著時差用郵件吵了半個月的冰雹猜想,兩個人越吵越不可控。他干脆買了張機票直飛龍夏,決定當面給雅科夫列維奇一個教訓。
結果昨日一進玉大,就被路乘川逮了個正著,成為了這次的剪彩嘉賓。
儀式過后,威爾遜卻沒有急著去找雅科夫列維奇罵架,反而是尋到了景長嘉,笑瞇瞇地問他“可否請你帶我參觀一下這座研究中心”
“當然。”景長嘉當即應了下來,“不過我也就是第二次來,您就與我一起在這里隨便逛逛吧。”
許多儀器進來了,研究人員與相關資料卻都還沒進來。現在倒也沒什么不能看的。
威爾遜跟著景長嘉粗粗的逛了兩樓,就有些感慨道“這里太大了。看得出來你們有很認真地建設它。”
景長嘉點了點頭。他還未說話,就聽威爾遜問他“你呢”
“嗯
”景長嘉有些不明白,“威爾遜先生,你想問什么”
“路當年走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問題。你走了之后,我也在想。”威爾遜慈祥地開口,“回去后,你們去哪里找合適的實驗室當你們的研究陷入了瓶頸,遇到了種種難題,留在頓涅瑟斯你們或許只需要換一個辦公室,就能找到解決問題的人。可離開之后,你們該怎么辦”
“今天看見這座研究中心,我心里的疑惑,稍微有了些答案。”
威爾遜側頭看向景長嘉“你也與你的老師一樣,要從零開始組建自己的實驗室了嗎”
“是的,威爾遜先生。”景長嘉眉眼彎彎,“不管這里缺什么,只要有人愿意去培養,愿意去建設,以后不就都有了嗎。”
威爾遜笑嘆了一口氣,他知道景長嘉嘴里的“這里”,不僅僅只是這座空蕩蕩的研究中心。
“在這種問題上,雖然我不愿意,但我確實與雅科夫那老小子有著一樣的態度。你們這樣的頭腦去做這些事情,稍微有些浪費。你看路,如果他當初留在頓涅瑟斯,成就絕不僅僅如此。但我也知道,像你們這種人,心里總會想著很多事。”
威爾遜站在二樓的窗邊,遙遙地看著一樓的園子里,正熟練地與那些重要人物交涉寒暄的路乘川,有些感慨地止住了話音。
“就如同您說的,我們有這樣的頭腦,就更要去做這樣的事情。”景長嘉也跟著他看向了路乘川,“如果最頂尖的大腦都不去培養自己的科研人才,那還能交給誰今日我不做,明日也無人去做。老師當年也一定是這么想的。”
他說完收回視線,看向威爾遜“赫姆霍茲曾經寫信說一個希望與眾多科學問題搏斗的人,最好還是遠離大都市。但我認為,像如今這樣的時代,無論身處何處都是同樣的喧囂。保持心的寧靜更加重要。”
威爾遜柔和的目光落在了景長嘉身上。
他知道,不管是幾十年前的路乘川,還是現在眼前的景長嘉,都遵從了本心,選擇了心的寧靜。這條路他未必理解,但對于他們而言,卻必然是最好的路。
許久后,威爾遜才問他“雅科夫說你總把太多精力放在別的問題上,不肯與他一起解決冰雹。你日后決定告別數學最前沿了嗎”
“當然不,只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已。”景長嘉笑著道,“我會讓這座研究中心承擔起它該承擔的責任,但我也不會放棄數學。”
威爾遜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你研究哪個方向,我都會永遠期待你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