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及其配合地躺在那里,景長嘉對他說“老師,我需要讓人扎一下你的弘一頭肌。”
“請。”他說完話,就感到靠近手肘部分的弘一頭肌傳來了一股很輕微的癢痛。就像是被螞蟻夾了一下。緊接著,這種微妙的癢痛感又來了幾次。
“嘿。”李安德咧了咧嘴,“這里有感覺。”
他一只手已經沒了,另一只手還因為燒傷包得像個粽子。眾人看著他的笑,清晰的意識到這是真正從九死一生的險境里爬回人間的戰士。
“有感覺,很不錯。”芮教授笑道,“后續配合治療,應該會好。不好的地方,還有我們。”
李安德無聲笑了笑。
“可能回不到飛機上了,讓你像普通人一樣,還是可以的。”芮教授又說。
李安德痛得臉色蒼白,臉上的汗水一粒一粒的落,可他還提著精神對芮教授說“沒有關系,你也不要給年輕人壓力。我這些傷,都是榮譽。”
這話一出,年輕的研究員們心里都是一揪。
景長嘉聽著他與芮教授的話,眼睛全落在了一旁的顯示器上。那里記錄著李安德的測試數值。
不需要過多的計算,景長嘉已經得出了結果。
很不好。非常不好。
壞死神經太多,預估要壞死的神經也不少。想讓義肢做到簡單的走路、握取等功能通過調整神經信號和算法還能做到。但試飛員的最基礎要求就是手眼協同。更不用說一些極端精細的飛行操作。
即便他受了重傷,注定不能再飛向藍天。可僅僅只是做到走路與握取,這距離正常生活也太遠了些。
“需要更多的神經信號給予末端反應。”景長嘉低聲對一旁的研究員說。
研究員忍不住問他“是要我們把義肢做到肩膀去,提取上臂與肩膀部分的信號嗎可是這樣的話,使用感會很糟糕。”
不僅僅只是使用感的問題。還有他們的一部分傳感信號來自于肌肉產生的肌電信號。從錯誤的肌肉上提取信號,只會導致錯誤的結果。
“還有一個辦法。”景長嘉抿緊了嘴唇,“腦機。讓末端肢體直接接受大腦信號。”
腦機的優越性不言而喻,可
“這個跨度太大了。”研究員低聲給景長嘉解釋,“景教
授,我們的康復機械領域現在連便宜的機械義肢都還做不出來,腦機是下一個時代的產物了。”
李安德注意到了他們的沉重,他緩緩轉動眼睛,滿頭大汗地看著他們“你們不要有壓力,即便只是能自己站起來,對我都是意外之喜了。”
做完測試離開病房時,他們恰巧撞見李安德的家屬被人帶來。他的妻子看著非常驚惶,女兒才十來歲的模樣,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她還不能理解母親的恍然。見到他們,小姑娘就跟著媽媽低聲說“謝謝叔叔阿姨,辛苦你們了。”
年輕的研究員們看著有些心慌,他們七嘴八舌的安撫了幾句,才快步地走出了醫院。
等一行人回到車上后,芮教授才再次把注意力放在景長嘉身上。
“覺得難受”他低聲問。
“有一點。”景長嘉說,“但難受解決不了問題。”
“是這樣的。”芮教授點了點頭,“這是你面對的第一個患者,你會很難受。但你知道,如果我們不去做,他們就更沒有希望了。他手腳醫生保不住,以后的生活能不能保住,就要看我們了。”
景長嘉沉重的點了點頭。
“我們的技術還不夠啊,所以我們更要盡力而為。”芮教授拍了拍景長嘉的肩膀,“心理壓力不要太大,盡力而為就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