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安德出事后,任青荷一直以來都表現得無比鎮定。
她只倉皇了一天,就變得鎮定有禮。
每次芮教授帶著研究團隊過來,她都能很細心的備上熱茶、水果,然后無聲無息地退到門外,將單人病房并不大的空間讓給研究團隊。
她一直很冷靜的處理著所有事情。
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倒。
任青荷查了許許多多的資料,幾乎將互聯網上的每一個講解義肢使用感受的博主都看過一遍。所以她清楚的知道,生活的變故從出事開始,但往后余生才是那根斷掉的頂梁柱傾倒的時候。
李安德當了一輩子的試飛員,他對他的身體有很高的要求。而那些智能機械義肢,都滿足不了李安德的要求。它們做不到隨心而動。
當李安德發現無論如何都回不到過去,也無法再一次掌控自己軀體的時候,他或許會崩潰。
任青荷容許他崩潰,所以她要求自己一定不能倒。
這個家總要有一個人撐住。
以前是李安德,現在換她來撐。
所以自李安德出事后的第二天開始,任青荷沒有崩潰過一次。
她像一條外表安靜,內部緊繃的琴弦。分明已經在岌岌可危的崩斷邊緣,卻依然能發出正常的聲音。
而李安德因為過于緊張邁出的那一大步,終于讓她的琴弦崩潰。
哪怕這套機械義肢是任青荷看著一點一點的調整出來的,她也沒想到效果會那么的好。它靈活得就好像是李安德在手上穿了個盔甲而已。
它擺動的幅度,手指彎曲的角度,都是任青荷見過千百次的樣子。
任青荷蹲在那里,這幾個月的痛苦、壓抑與那一瞬間涌起的狂喜占據了她所有的情緒,讓她本能的嚎啕不已。
她雙手捂著臉,整個人哭得幾乎抽搐。
痛號聲回蕩在走廊中,病人家屬路過她,都露出了不忍心的神色。有阿姨想扶她起來,任青荷埋著頭,擺擺手拒絕了阿姨的好意。
她獨自一個人蹲在那里很久,哭聲才漸漸小了下來。
景長嘉走到她身邊,安靜的遞給她一張面巾紙“任姐。”
任青荷埋頭接過,聲音沙啞的道謝“謝謝你啊景教授。我就是太高興了真的很高興”
她說著話,眼淚又掉了下來。她連忙用紙去擦。
“景教授,我真的”任青荷吸了吸鼻子,“我這幾個月都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囡囡那么小,李哥又還那么年輕,我”
她又摸了把臉,心中萬千言語,都組織不起來了,只能一疊聲地說“謝謝謝謝,真的謝謝你。景教授,大恩大德”
“任姐你千萬別這么說。”景長嘉連忙攔著她,“我們做研究,本來就是為了更好的生活。這不是什么恩惠,都是我們該去做的事情。”
任青荷用力點了點頭,又一抹臉,哽咽著道“辛苦你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