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戶外的喧囂也變得寂靜,連漫射的光源都照不進房間里。雅科夫列維奇在黑暗中如同一座雕塑。
他只覺得自己的思維異常活躍,那些落在紙上的靈感碎屑,在漆黑的午夜里閃著螢火蟲一般的光輝。他只要捉住任意的一只,就能把數學再往前推進一步。
但那些螢火蟲與他并不在同一個維度里。他還需要思考得更深刻,還需要用數學將捕網編織得更加細膩,才有可能捕捉到其中不那么強壯的一只。
月亮緩緩沉下,太陽再一次的升起。遠處熄滅的反射光被陽光點亮,晃得雅科夫列維奇雙眼一花。
他漫游的深思終于收了回來。
樓下的戶外畫展又開了起來,許多年輕人呼朋喚友的游走在設計精巧的展臺中。雅科夫列維奇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起身關上窗簾,倒進床上就睡了。
他的睡眠并不怎么好。睡醒的時候,樓下的畫展甚至還沒散。他隨意洗漱后,就再次在書桌前坐了下來。他有一些想法需要驗證。
他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外面的世界如何變換都不重要,他的耳朵里只有數學的回音。
思緒走到了死胡同里,雅科夫列維奇就把筆一扔,再次倒進了床里。
沒有人打擾他時,他總是過著這樣的生活。
等景長嘉邀請他吃飯,他就帶上自己的筆跡跟著景長嘉往他們的套間去。
到了景長嘉的套間,雅科夫列維奇一邊與景長嘉討論霍奇猜想,一邊等封照野把做好的飯菜推回房間。
景長嘉會與雅科夫列維奇分享這兩日聽過的學術報告會,有些啟發性的觀點也值得深聊。
和ujiu做鄰居是一種很舒服的體驗,雅科夫列維奇想,不過還是來得太頻繁了點。他不想這么頻繁的出門,也不想太頻繁的被打擾。一個月一次就很好。
可惜ujiu搬家了,不然以前在玉華園的日子,就是最舒服的。
七天時間一晃而逝。
景長嘉拿了一堆感興趣的論文,心滿意足的一大早就與封照野一起離開了酒店。雅科夫列維奇則維持著自己的日常生活,直到中午才被拜姆林叫醒。
拜姆林進他房間晃了一圈,果然發現第一天放滿了食物的冰箱已經空空蕩蕩。
“幸好我們只住七天。”拜姆林說,“不然我怕你會把自己餓死。”
“我不是傻子。”雅科夫列維奇在盥洗室里回答道,“有什么事”
拜姆林說“沒什么,我決定和你一起走,去你現在住的地方看一看。”
自從雅科夫列維奇跑到玉京來,他都沒去認過門。不知道這人住哪里,又怎么找他拿論文稿子
拜姆林這一周時間牢記自己數學年報主編的身份,每天都穿梭在酒店里,沒有錯過任何一個他感興趣的論題,更是給每一位他看好的研究者都發出了稿件邀請。
雖然現在發出了邀請,但后續論文質量過不過關、能不能刊登,后續再說嘛。
快樂的忽悠了一整周,拜姆林打定了主意要跟著雅科夫列維奇直到他把冰雹猜想的論文寫出來為止。
原本他以為景長嘉走了,雅科夫列維奇在玉大的生活會過得很糟糕。結果到了目的地推門一看,房間里出乎意料的整潔。
拜姆林挑著眉頭把這小小的兩室一廳逛了一圈,直到看見了凌亂的臥室與書房,他才找到了一絲熟悉感。
他回到客廳,看著整潔的公共區域,依然覺得不太適應“你居然肯讓人進屋給你打掃”
“是ujiu拜托的學生。”雅科夫列維奇說,“他說都是理工科的貧困學生,幫我打掃一次就能拿兩百塊的工資。”
拜姆林眉毛一挑“那你為什么不接受阿利鐸國立學院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