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斯安靜地注視他,拉住他的手。
顧箋依然目視前方,似乎沒有什么反應,但,也沒有松開他的手。
伊洛斯嘴角微微揚起,說“好,我聽哥哥的。”
普普“”
普普扭頭看看顧箋,再看看伊洛斯,總覺得哪里不對
但又說不上來
氣氛似乎沉默了下來,一時間,沒有人先開口。
伊洛斯的目光始終落在顧箋的側臉上,顧箋安靜地垂著眼睫,似乎在想些什么。
伊洛斯的指腹輕輕摩挲他的手腕,又緩緩移向袖口深處。
顧箋“”
顧箋按住他的爪子,扭頭。
伊洛斯沖他眨眨眼。
“”
顧箋默默移開視線。
微縮深淵,最危險的就是只有光明魔法才能夠驅散的惡煞。然而,在顧箋和伊洛斯面前,惡煞毫無作用。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微縮深淵最深處,惡煞之核的面前。
那是一顆無數黑暗氣息匯聚而成的,甚至還在勃勃跳動的“心臟”。
顧箋目光微凝,不久前,他復蘇的記憶之中,其中有一幕就是少年的他來到深淵,觸碰了一顆黑色的“心臟”。
微縮深淵本就來源于惡神的力量,那么,在惡神的封印之地,大陸背面的至惡深淵,那顆黑色“心臟”,又代表著什么
不過,現在,并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
無數惡煞鋪天蓋地地涌出,耀眼的光芒與森寒的黑焰同時釋放,整個微縮深淵如同掀起暴風海嘯,陡然震動起來。
戰斗的余隙之中,顧箋發現銀發的精靈愣在原地,神色不太對勁。
“普普”
“”
他的聲音,并沒有落到普普耳邊。
此刻,普普的眼中,整個世界都變了。
不再是微縮深淵,不再是黑暗的地縫,而是溫暖的
精靈之森。
永遠陽光充盈,永遠美麗的森林,年幼的精靈,一個人躲在角落里,抱著一把斷掉的短弓,偷偷地哭。
普普望著年幼的自己,想起了那個時候,他為什么哭泣。
母親給他新做了一把弓箭,告訴他,等她回來,就教他怎么拉弓。
他滿心歡喜地期盼著,等了很久,等到了渾身是血的父親,等到了悲傷的大祭司,卻沒有等到母親。
他們什么都沒和他說,但他卻已經明白了什么。
因為,那一天,母親送他的短弓,斷掉了。
那時的他,并不是不能理解母親的“離開”,他只是不明白,為什么母親要丟下他。
為什么,明明知道危險,卻依然要過去,頭也不回地,將他留在身后。
最終,再也沒有回來。
他恨自己的弱小,恨父親沒能護住母親,也無法理解,為什么,他們要丟下自己。
純白之弓墜地,顧箋眼中,銀發的精靈痛苦地抱住頭顱,跪倒在地。
幻境
和剛才的他一樣,普普也陷入了幻境
顧箋正要向他伸手,就見普普又怔怔地抬起了頭,空茫的目光,定格在一個方向。
他的眼中,惡煞之核的前方,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將惡煞之核擋在了自己身后。
“站起來。”
身披黑甲的女騎士駐立在他的面前,雙手握住重劍劍柄,劍刃破地,深深沒入地面。
“撿起你的武器,站起來。”
那雙熊熊燃燒的銳利眼眸,定定地注視普普。
“”
普普的眼眸微微一顫。
時間似乎在這一瞬定格,兩雙相似的眼睛對望。
盡管只有那簡短的一句話,但很快的,那雙碧綠的眼眸中,燃起了同樣的火光。
曾經無人教他的,曾經不能理解的這一剎那,從那雙眼睛里,他知道了。
在騎士的凝視中,普普握緊純白之弓,挺直腰背,站了起來。
銀色的光箭自他指尖連接而開,鋒利的箭頭,直指前方那顆黑色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