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朝這里飛來的兩枚冷箭,池遇稚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是想也沒想,就忽然用力將蘭君欽撲倒在車廂里,兩人齊齊滾落在地,避開了那射往眉心的致命一箭。
車簾因為蘭君欽的松手而瞬間放下,黑衣人的視線被擋住,而此時也有人發現了黑衣人的蹤跡,集市里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殺人了”,登時周遭一片兵荒馬亂,人仰馬翻。
那黑衣人見已經被人發現,狠了狠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連連朝車廂里放了兩枚冷箭,才在一片驚慌中迅速撤退。
“你做什么”
而此時被壓倒在地上的蘭君欽還不明白池遇稚忽然間又發什么瘋,他推了推壓在他身上的池遇稚,正想出聲,卻陡然摸到了一片濕熱。
“”
蘭君欽驚得直起身,定睛一看,掌心全是一片刺目的鮮紅。
是血。
怎么會是血
池遇稚今日穿了一件鵝黃色的襦裙,外罩淺淡藍白紗,鮮紅的血跡在他衣服上顯得如此的明顯,甚至還能清晰地看到不斷擴大的痕跡。
他趴在蘭君欽懷里,面色蒼白,痛的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口中不斷溢出濃稠的鮮血,一點一點珍珠連線般低落在蘭君欽的身上,而背上和腰間各插著一支鋒利的冷箭,還有一支射偏的冷箭則落在了蘭君欽的腳邊,要不是池遇稚反應快,這三支箭怕是都得落在蘭君欽身上。
蘭君欽聞著滿車廂的血腥味,登時嚇的魂飛魄散,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小狗,有人要殺你。”池遇稚畢竟是被青州首富之后寧矜手把手培養出來的孩子,雖然平日里驕縱了些,但大事上還是不含糊。他用力攥住了蘭君欽的衣袖,嗓音發顫,幾乎是一個字的往外吐,艱難道
“快去快去找爹爹,他不日要上任大理寺丞,已是六品朝廷命官,你跟在他身邊,就,就不會有人敢動你。”
“好,好,你先別說話,我帶你去看郎中。”
蘭君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緊接著按住池遇稚的傷口,試圖用這個動作讓流血的速度慢下來。
他想去見蘭鳶山,但也知道人命關天,看著懷中氣息幾近斷絕的池遇稚,半晌狠了狠心,掀開車簾對車夫急急道
“我們不去城外看四皇子了快去醫館”
“好。”聽著蘭君欽慌張的語氣,車夫忙掉轉車頭,高高揚起了馬鞭
“駕”
鞭子摔在馬身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耳邊的馬蹄聲不停,噠噠噠的在地面上發出響動,方岫玉坐在顛簸的馬車里,眼神飄忽不聚焦,指尖用力絞緊了帕子。
離城外越近,他的心中便越是緊張,心跳的愈快,到最后幾乎要蹦出嗓子眼。
渾身的血液直往大腦沖涌,方岫玉只覺頭暈腦脹,一時之間,不知是因為被馬車顛簸的頭暈,還是純粹因為情緒欺負過大,緊張過剩所以頭暈。
蘭鳶山他還好嗎
六年征戰在外,有沒有黑有沒有瘦,有沒有受傷
方岫玉知道在外行軍打仗,缺胳膊斷腿都是正常的,但是他自私地希望蘭君欽身上不要有一點傷,即使是打了敗仗也沒關系,只要能好好的回來就好。
在聽到蘭鳶山回來的一瞬間,方岫玉甚至連一直以來蘭鳶山不給他寫信的埋怨都遠遠的拋在腦后,唯剩下一個念頭
只要他能平安回來就好。
只要他能回來,自己就什么都能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