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含煜如墜冰窖,一時面無血色。
他上前一步,“我其實不是”
其實他不是江鳴山的親生孩子
簡若沉伸手,按住江含煜的肩膀,“你要想好。”
“你知道主動承認自己不是江家的孩子會有什么后果么你會失去江家所有的財產,沒了財產,陸塹再喜歡你也不會和你領結婚證。”
江含煜渾身汗毛豎起,駭然轉頭。
他明白哪里不對了。
江鳴山臭名昭著,他的兒子會跟他一起聲名狼藉。可如果拋去江鳴山這個父親,他所得到的一切財產都會消失。
此時此刻,不是他想做江鳴山的兒子。
而是簡若沉在逼他做江鳴山的親兒子
他沒得選
最后一絲天光隱沒在香江大學周圍聳立的灰色建筑里,與此同時,街道邊上的路燈以及圣誕節過后還未拆掉的裝飾燈驟然亮起。
江含煜驚惶之下被突然亮起的燈嚇得驚叫一聲。
他后退一步,踩到路邊花壇的路牙,中重心不穩就要摔倒時,簡若沉伸手拉了他一把。
江含煜站穩后惶然抽手,一句謝謝憋在胸膛里,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們已經撕破了臉,簡若沉為什么還要拉他
簡若沉道“如今你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一切了,開心嗎”
星星點點的燈光落在簡若沉的發梢,照得那張臉如山間的精靈鬼魅,白天看起來漂亮至極的面孔,此時驟然顯現出一抹逼人心魄的艷色。
江含煜畏縮著后退一步,從前他嫉妒簡若沉的漂亮,現在卻覺得這張臉宛如艷鬼,恐怖至極,叫人不敢直視。
關應鈞的視線落在簡若沉身上,挪也挪不開。
江含煜終于忍不住,緊緊咬著嘴唇,真正落下淚來。
此時再想到坐在地上掉的那兩滴眼淚,只覺得難堪至極。
怪不得當時沒人上來安慰他,怪不得簡若沉要說一句今非昔比。
簡若沉收回視線,對關應鈞道“走吧,你要帶我去見什么人”
關應鈞看著他唇邊的笑意,啞聲道“我同事,我們一起吃飯。”
簡若沉走出去幾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頭提醒“記住啦,我不想再聽到謠言,你記得澄清一下。”
他說完,也沒等回答,對著江含煜揮了揮手,轉身跟在關應鈞身邊,步履輕松地往校門走。
好像剛才那個和江含煜對峙的人不是他似的。
關應鈞看著簡若沉被風吹起來的發梢,喉嚨發緊。
認識這么長時間,他還是看不明白簡若沉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聰明活潑,八面玲瓏,演技收放自如,情緒平穩,果敢而有魄力,今天又展現出近乎殺伐果決的一面。
“你為什么想做警察除了想看海清河晏,有沒有什么私人一點的愿望”關應鈞提起簡若沉的書包,隨手拎著。
簡若沉睨了他一眼,“你打探我隱私啊”
關應鈞坦坦蕩蕩,“嗯。”
“私人一點的愿望就是把江含煜和陸塹繩之以法。”簡若沉嘆了口氣。
說真的,看書的時候就想抓了。
“再稍微個人一點,那就是合法報仇,讓江含煜和陸塹嘗一嘗吃過的苦。”簡若沉把原主兩個字隱去,拉開豐田的車門坐上副駕駛,“嗯車耳朵修好了”
關應鈞道“十天前就修好了,你備考太專心,沒注意。”
簡若沉又仔細看了兩眼,好像是換了個新耳朵。
新得和車身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有點格格不入。
“關sir,你為什么想做警察”簡若沉扯開副駕駛的安全帶系上,嘴里不停,“難道是因為你舅舅是一哥”
“我也是為了報仇。”關應鈞隨口道。他聽著充斥在車廂里的說話聲,微微勾起唇,那股有東西超出掌控的煩躁感突兀地消失了。
好像副駕駛就該被簡若沉坐著。
關應鈞的思緒猛然頓住了,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對勁。
他將拉動的手剎又推了回去,把已經打了火的發動機熄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