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應鈞半靠在椅子上,姿態懶散,盯著眼神清明,卻耳廓半紅的簡若沉。
怎么能有這種人
勾得人欲罷不能,卻能及時抽身。
乍一看,覺得簡若沉什么都明白,細細一探,就知道他懵懂又清純。
簡若沉
還沒開口,他就有點說不下去了。
這道視線太燙,讓人覺得自己像只躺在油鍋里,被煎得噗噗冒泡的荷包蛋。
關應鈞斂下眸子,“陸景琛的案子,我舅舅年輕時跟過。殺人放火、貪官污吏、強男強女,無惡不作。”
“陸家根基深,從舊社會起就是香江獨霸一方的地頭蛇。他們靠毒品和黑色交易起家,通過社團和幫派無形中掌控著這里。”
“廉政公署成立之后,清掃了一部分陸景琛的勢力,古惑仔社團逐漸減少,陸家的影響力才逐年走低。”
他叉開腿坐著,抬左手拍了拍大腿,“站那么遠干什么過來說。”
簡若沉握著那把尺,站著沒動。
關應鈞道“其實你最不了解的就是陸景琛。過來,我給你看資料。我在東南亞臥底的販毒集團,和陸景琛有點關系。”
他就這么大馬金刀地坐著,語氣很平淡,有種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的意思。
簡若沉想了想,硬扛著“獨家消息”這個肥餌的誘惑,站在原地道“我推測當時的陸景琛與港英政府貌合神離。因為從邏輯上來講,他們都想要做拿錢的人,都想做握著香江命門的人。”
他吸了一口氣,快速道“可是第一永遠只有一個。所以,在陸景琛的方針里,港英政府是吸家族血成長起來的勢力,與陸家天然對立。”
關應鈞“嗯”了一聲,“有這個意思,不過不全。”
他沒有說下去的意思,撩起眼瞼,默默地等。
信息差太要命了。
簡若沉怎么想都不知道不全的地方在哪里,只好放下尺,快步走過去,坐到關應鈞特意支起來的腿上。
屁股剛挨上去,又覺得坐都坐了,他們又不是沒親過,怕什么呢
關應鈞現在受著傷,總不至于荒謬到受傷也要開葷。
于是簡若沉又不怕了,膽子很大地靠過去,抓著關應鈞的手扯弄,“關督察,我漏了什么”
關應鈞一聽這個稱呼,就知道再逗下去簡若沉要惱,于是道“右手邊第二個抽屜,第三個文件夾。”
簡若沉拿出來翻看,上面都是一些剪報。
關應鈞低頭親了一下眼前人的后頸,湊在他耳邊道“廉政公署成立之后,陸家知道全黑的家族企業不是長久之計,于是開始洗白。這個過程中,又有外來勢力在香江搶奪市場。”
他伸手,越過簡若沉的臂膀,精準翻開一頁,食指在上面點了點。
舊報紙的底色有些發黃,油墨印刷的字體洇出些深色的印記。
黑色字體加粗報道神秘公司中標,將參與建設香江地鐵線路,同時收購地鐵周邊房產。
“這個神秘公司我當時沒查出來。前段時間才知道是你母親的公司。”關應鈞右肩受了傷,偏偏右手沒閑著,一邊說話,一邊溜進簡若沉腰側,掌心捂著軟肉捏。
簡若沉癢得受不了的時候就瞪他。
關應鈞有時候真的太有心機了。
知道裝可憐有用,就會當機立斷裝一個。
知道他不會不管不顧掙開這只受了傷的手,就拿左手干正事,拿右手干壞事。
明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關應鈞性子很冷,那樣公事公辦。
誰能想到平時很冷的人,熱起來竟然是這個樣子的。
簡若沉縮回去一只手,抓住關應鈞的手指,“這么說來,陸景琛和我母親也有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