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若沉知道他話里有話,“陸先生是生意人,資產遍布。”
他說著,把杯子推到陸榮面前,趁著陸榮拔開瓶塞倒酒時,漫不經心似的聊“陸先生也什么都有了,怎么還要利用親弟弟的行刑視頻來拖住警察您想要什么”
“什么意思”陸榮垂眸,把倒了一半的威士忌酒杯放到簡若沉面前,“我不明白。”
隔壁錄像室。
陳近才看著這看似和諧,實際劍拔弩張的一幕,額角直跳。
太刺激了。
簡若沉居然能讓陸榮親自開口說話
哦,不是。
簡若沉居然能用一只玻璃杯和一句話,把想要脫身的陸榮留下來
錄像室里,眾人目不轉睛地看著,窸窸窣窣喃喃“黃大仙保佑,一定要牽制住陸榮。”
想從這種人嘴里套出東西來基本不可能。
但他們這次傳喚陸榮的目的,并非想要審出東西。
而是要盡力拖住他。
只有拖住了陸榮,才有可能查出陸榮為什么想轉移a組視線,才能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簡若沉抿了一口酒。
他喝葡萄酒喝得不多,基本喝不出好壞。
簡若沉一手抓著杯沿,一手撐著下顎,抬眼盯住陸榮的臉,輕聲道“半個月前,你叫人錄下陸塹的行刑過程。”
“半個月后,你在重案a組開工之前,把錄像帶送到我們手里。你算到了我們收到錄像帶后會看完再散伙。”
“同時,你通知了幫你拿到錄像帶的人,錄像帶已經送出。你也算到,他得知這個消息后會急于滅口。”
簡若沉每說一句都會停頓一兩秒。
讓陸榮以為他的話已經結束,然后再在陸榮即將開口的時候,先一步打斷他,繼續往下說。
短短句話,陸榮面上的平靜與淡然逐漸變成了壓抑著的怒火,“簡先生”
簡若沉了然,陸榮聽到他的話后,表情很鎮定,但眼球轉動的頻率明顯增加,手指也有小動作。
顯然是被說中了。
簡若沉唇邊掛起笑“怎么了陸先生,被我說中了計劃,所以惱羞成怒”
陸榮閉上眼,輕輕吸了一口氣,“自然不是。”
他手指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摩挲了一下,“作為一個教養良好的紳士,您至少應該等人把話說完再往下聊。”
簡若沉“唔”了一聲,仰著臉,眸子里的無辜都要溢出來了,“可是我剛剛說的是一整段話。”
他笑笑“為了讓您維持紳士風度,我特意在您開口之前往下說。”
陸榮安靜了。
和簡若沉對峙,比與陳近才對峙累得多。
他知道自己此時不該生氣,簡若沉就是在激怒他。
但情緒這個東西,有時很難自己控制。
早知道簡若沉會成長到這一步,他就算臟了自己的手也該早早把人殺了。
都是年少時膽子小,不懂事。
陸榮平復下心緒,輕輕摩挲著手杖上的蛇頭,垂眸道“簡sir,辦案要是靠揣測,如今九龍監獄里不知道要關多少無罪之人。”
“你要證據啊”簡若沉笑笑。
詢問室的暖光打在他發梢,照得人散著光暈,影影綽綽。
兩瓣櫻粉的嘴唇上沾著點深紅色的酒液,潮濕而柔潤。
陸榮眼睛瞇了瞇,“簡顧問,不是我要證據,而是你要證據。”
簡若沉道“那要等一等,我們的人已經去找卓亞文了,不如看看其他人會不會供出你嘍。”
詢問室不像審訊室那樣公開。
有個單面玻璃明晃晃擺著,可以讓警察們在外面觀摩。
詢問室只有幾個放在側面的錄像機。
想要實時觀摩,便要擠在一間逼仄的錄像室里。
此時,這間錄像室已然人滿為患。
陳近才爽得都有點缺氧了。
解氣啊,太解氣了
他是眾人中最明白被陸榮氣是什么感覺的人。
看見簡若沉把陸榮氣得說不出話,他恨不得沖進詢問室啪啪鼓鼓掌。
有人不確定地喃喃“咱們傳喚陸榮應該只是為了拖住他,沒想要從他嘴里撬出來點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