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他出賣自己的老板,更不可能。
因為陸榮是個偽君子,他足夠心狠手辣。
簡若沉又問了幾個問題,但陸榮翻來覆去就是“我不知道”“沒聽說過”之類的措辭。
他也不生氣,陸榮不說,那就翻來覆去問。
這個人的臉皮比城墻還厚,嘴皮比鉆石還硬,碰上這樣的,就不能指望審訊技巧有用,只能拖著等實證。
四小時后。
關應鈞風塵仆仆趕回了西九龍總區警署。
他額頭上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脊背都濕透了,整個人蒸騰著熱氣,直奔重案組詢問室。
陳近才正在錄像室外面透氣,左手指尖夾著根煙,剛抽了一口,就對上了關應鈞的視線。
他嗆了一下,瘋狂地咳嗽起來,右手狠狠捶了幾下胸口才緩過來,笑罵“我丟,你走路怎么沒聲音”
關應鈞側眸掃了眼詢問室緊閉的門,“不是叫你護著點”
陳近才樂了,“我護著他你都不知道他把陸榮氣成什么樣了。他來護著我還差不多。”
話音落地,關應鈞頸側的一條筋微微凸了凸。
陳近才被他看得發毛,以為他想抽煙,就遞了根,“白金萬寶路的烤煙,甜的。”
關應鈞推開,“不抽了。”
現在就算再煩,只要想到簡若沉,就能一下子靜下來。
他道“我去做事。”
關應鈞推開詢問室的門進去,拉開簡若沉身側的椅子坐下,將手中簽了字的口供甩到陸榮面前,“陸先生,卓亞文指認你通過贈送跑車的方式賄賂他,讓他拿刑場錄像,你有什么要說”
陸榮笑笑“我不清楚這件事。卓亞文可能是狗急跳墻,胡亂攀咬人。”
他做得很隱秘,卓亞文的車是抽獎抽到的,程序都很公開,他們的交流也很短暫,沒人知道內容。
陸榮轉頭看向律師,沉默已久的律師總算反應過來,“如果有證據證明我的當事人有罪,那么請你們直接上訴。證據不足的情況下,警方詢問查證的時間不得超過8小時,我的當事人要離開了。”
關應鈞將一張照片扔到陸榮面前“這是樸永升,他現在躺在床上,話都說不了。”
“給陸塹干活的人至少都是自愿做了壞事,錯得明明白白。你卻利誘兩個孩子的父親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犯罪。”
關應鈞語調冷漠,“你連陸塹都不如。”
陸榮慢慢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說簡若沉是西九龍里最懂怎么激怒他的人,那么關應鈞就是那個最會戳人肺管子的。
他這輩子,最討厭有人拿他和陸塹比
陸塹都死了,還要來膈應他
陸榮連表面功夫都做不出了。
他今天來的時候是想看西九龍總區警署的警察像無頭蒼蠅一樣忙得團團轉。
現在卻變成他吃盡了苦頭。
他真想殺了簡若沉這個絆腳石。
陸榮杵著他的手杖,一頓一頓,一瘸一拐地離開了西九龍總區警署,連紳士的姿態都維持不住。
簡若沉站在休息室,連喝了五杯水,那股口干舌燥的感覺才將將緩解。
他兩輩子沒機會連續說五小時的話,今天算是體會到了。
關應鈞掏出顆涼糖,剝開糖紙抵上簡若沉的嘴唇,“沒人,快吃。”
簡若沉舌尖一勾,把涼糖卷走了,含含糊糊地啞聲道“卓亞文那邊怎么回事炸樓案結了嗎”
“炸樓案還沒結,但卓亞文很配合。”關應鈞給保溫杯里灌滿溫水,泡了點薄荷,邊往辦公室走邊一五一十把事情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