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九龍,瑪麗醫院。
醫生推著便攜救護床,輪子在瓷磚上發出令人心顫的急響,直奔搶救室。
醫生“失血過多,先給支腎上腺素”
他看了眼簡若沉的傷口,“血壓太低,要輸血,他血型多少”
關應鈞站在搶救室門外,手腳冰涼,“rhrh陰性。”
主治醫生的臉色猛地沉下去,“這個我們這兒沒有。”
90年代,除了富人,大多數窮人都不會做定期體檢,更不會花錢測血型。
血庫缺血,信息不夠完善,有時連普通血型都拿不出,更不要說rh陰性。
瑪麗醫院雖然是警方直屬的搶救醫院,設施比其他醫院更完善,但想要rh陰性血還是有點強人所難。
“先注射林格氏液拖延時間。”醫生果斷道。
他一邊說一邊剪開簡若沉身上沾了血的襯衫,為接下來的縫合做準備,“好在是貫穿傷,只需要清創,不需要再動刀子找子彈頭了,這個血型,以后少上前線,你”
聲音戛然而止,醫生用手術剪挑起簡若沉藏在腹部的那一沓紙,他捏住一角,抽出來遞給關應鈞。
關應鈞接過,半晌沒有出聲。
原來之前抱起簡若沉時,他不是護著肚子,而是護著證據。
兩個男人對視著。
醫生的心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救過很多警察,中槍的,失血過多的,子彈穿過肺部的,斷了一條腿,爬也要爬回來的。
簡若沉是這些人里面最年輕的一個。
年輕得都能當他兒子。
還小呢。
醫生別開臉,“賭場為合法持槍,手槍子彈的直徑控制比警用槍的直徑小一半,所以林格氏液至少可以給他拖延13天時間。”
他閉了閉眼,“他得輸血。關sir,你去把手臂上的子彈擦傷縫合一下,然后想想辦法。”
說完這句,醫生將簡若沉推進了急救室。
門口那盞紅燈亮起時,羅彬文到了。
他剛從社交金融宴會上下來,身上還穿著一件戧駁領的淺咖色西裝,精致的懷表夾別在西裝從下往上數第二顆扣子上,一根鏈條延伸出來,墜著懷表隱沒在邊上的口袋里。
是簡若沉挑的。
羅彬文頭發跑亂了,胸口起伏著,喘著粗氣,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手術室外的關應鈞,“怎么樣”
當警察必定無比危險,重案組更是如此,但他沒想到簡若沉一個犯罪心理顧問,一個文職竟然躺進了手術室急救
羅彬文不想責怪關應鈞,畢竟這必定是簡若沉自己的選擇,但他不可避免地在心里責怪關應鈞。
為什么那么信任簡若沉,為什么不管管他。
“要輸血。”關應鈞低聲道,“瑪麗醫院沒有。”
瑪麗醫院都沒有,相當于香江的血庫里暫時沒有。
他捏著簡若沉拿到的證據,卻沒有查看的心思,垂著眸子道“讓stn報新聞,說簡若沉中槍受傷,急需血源,24小時測出血液相符并捐獻者獎金1500萬。”
關應鈞說著,看向羅彬文,“我的存款在他那里,只能拿出這么多。”
羅彬文“原來那些錢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