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刺耳的急剎車。
完全沒想到前一秒還很空曠的道路中間會突然跑出來一個人,還跟不要命似的擋在了車子前面。
盡管不是他開車,但譚慕風還是被這自殺式的行為嚇了一大跳,好在談說反應快。
坐在車子里緩了一會兒,譚慕風正準備下車看看什么情況,談說攔了他一下“我去。”
譚慕風想一起,但談說卻很堅持,仍舊道“我去。”
這個時候他就察覺到談說的臉色很不對勁了,不是那種差點撞到人的后怕,而是看到了什么令他厭惡的。
他遲疑著點點頭“那你有事喊我。”
跑出來擋車的是個看著上了年紀的女人,頭發亂糟糟地扎成一團,只有零星的白發,但面上的滄桑感甚至更甚于陳嘉讓的母親。
剛才談說一個急剎車,那女人慣性地跌倒在了地上,手掌都磨破了皮出了血,但她卻并沒有顧上,見談說下車,她的雙眸中閃爍出難言的光亮。
只一眼譚慕風就知道了這個女人認識談說,不是對于大熒幕上大明星的那種認識。
她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朝談說沖過來,談說皺著眉避過了她。
女人恍若未覺,只一個勁地念叨“一一,你爸爸死了,他死了”
談說一怔,隨即笑出了聲“是么,死得好,他早該死了。”
他冷聲道“還有,別那么叫我,他也不是我爸,他就是個”
仿佛知道談說下一秒要說出什么她至今仍不愿承認的事實,她急迫地打斷他,使勁搖頭,像是在說服談說,但眼中的閃爍更像是為了說服她自己“不是的,他不是的,他養大了你,他帶你去拍電影,如果沒有他”
“如果沒有他,我會有更好的生活。”談說冷眼瞥著她,這么多年不見蹤影,他還以為她早已想通,過自己的新生活去了,沒想到她竟還囚于原地,越發蒙昧了。
當年她至少還猶豫懷疑過,如今她卻更像是為了說服自己當年的選擇沒有錯而蒙蔽自己。
“但、但他到底養過你一場,你去送送他,送送他好么”女人懇求地看著他。
如果說之前還有對她的憐憫,現在聽到這樣的話,談說心中連這一絲情緒也消失了,不見波瀾。
“不必找我。”談說看著她的眼睛,女人的右眼從眼角往后有一道陳年的傷痕,從受傷的位置就可以看出當時有多么危險,若再進毫分,也許就是瞎了這只眼睛,“當初如果不是看你也是可憐人,該送你一塊進去陪他的。”
女人聽到這冷硬的話語,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事,瑟縮了一下,完全是條件反射的反應。
談說卻不再多看他一眼,返身上了車,開車繞過了她。
女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垂著頭一瘸一拐地走了。
譚慕風之前看她沖向談說的動作,動作是有些瘸,他以為是剛才摔傷的,但現在從后視鏡里看到這個畫面,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女人的腳好像本來就是跛的。
他轉過頭著談說緊繃的側臉,心里有些為談說難過,看起來談說曾經住在這邊并沒有留下太多美好的回憶,如果有,大概只有那個早已長眠的少年吧。
譚慕風有些想知道,但又不忍揭開他的傷疤,最終還是什么都沒問。
“吃糖嗎”
他打開隨身放在口袋里的福袋,掏出一顆奶糖。
一直沉默開車的談說張了張嘴,這是要他喂的意思。
譚慕風剝開糖紙,溫柔地給他喂了一顆“甜嗎”
“甜,很甜。”
兩人并未多停留,連夜飛回了昭城。
這么來回折騰下來,等他們徹底回到家已經是凌晨了。
大多數的時間都花在了開車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