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時安靜靜躺了好一會兒,盛淮以為他已經睡著了,輕輕拍了拍他,溫聲開口“晚安。”
盛時安卻睫毛顫了顫,忽然出聲“我夢到爸爸死了。”
盛淮怔了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只是夢。”
他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夢都是反的。”
“嗯。”盛時安點點頭,咬緊牙關,抹了把眼睛。
“夢都是反的,但是,你可以害怕。”見他壓抑哭泣,盛淮遲疑了下,伸手摟住他,輕輕拍了拍,“你可以害怕,也可以哭。這是人之常情,不需要忍。”
“不行。”盛時安小聲說著,又抹了把眼睛,“眼睛哭腫了,明天早上爸爸會問的。”
“就這么在乎你爸爸”擔憂之中,盛淮又有絲好笑。
“當然。”盛時安理所當然地說了句。
他仍然背對著盛淮,不過,小身體在盛淮拍撫下,不知不覺放松了。
被盛淮摟在懷里,他手上摟著樹袋熊,偷偷聞著樹袋熊上沾染的爸爸的味道,合上眼漸漸入睡。
盛淮等他睡熟了,松開他,幫他把身體放平,拉好被子,隨后起身,去看了眼裴昱,幫他也拉好被子。
做完這些,他又回到盛時安身邊,卻想著他的話,遲遲睡不著。
只是個夢而已,沒必要在意。
他一遍遍說服自己,終于睡著,卻陷入一個深長的夢境。
火災后的房子,盛時安木然仿佛靈魂出竅的臉,裴知遠失控的怒吼裴昱呢裴昱在哪里盛淮渾渾噩噩,穿過那些支離破碎的影像,本能尋覓著。
最后,他找到了。
他在青灰色的墓碑上,眉眼深邃,笑容干凈。
“阿昱,你在這兒。”他聽到自己的聲音,下一秒,猛地醒來。
心率高的像下一秒就要猝死。
他翻身爬起來,喝了口水,心跳才慢下些,但依然慌得難受。
本能驅使,他走到裴昱房間,推開門,徑直看向他。
裴昱睡得穩,睡相也好,乖乖蓋著被子,呼吸均勻,胸膛起伏規律。
盛淮走
到裴昱床前,靜靜坐下來,摸了摸他頭發,又小心翼翼,碰了碰他溫熱的臉,心終于落回胸腔。
夢到這時已經淡忘的快差不多了。殘留在他腦子里的,只剩下一張黑白遺照。
不,沒有什么遺照,都是假的,是夢而已。
盛淮想著,拿出手機,對準裴昱睡顏,偷偷拍了張照。
這才是真的。
他又碰了碰屏幕上他的臉,順勢看了眼時間,皺了皺眉。
時候不早,他已經快該出發了。
他在裴昱床邊又坐了坐,終于站起來,燒好熱水,檢查過裴昱要吃的藥,又走回隔壁房間,輕手輕腳把盛時安抱過來,放到裴昱身邊。
像裝了雷達一樣,盛時安一到裴昱身邊躺下,小鼻子聳了聳,立刻自發往他懷里鉆了鉆。
裴昱也自然地伸出手,環抱住他。
一大一小,睡得香甜。
盛淮把裴昱受傷的那只胳膊小心往外拉了拉,彎彎嘴角,再度舉起手機,對準他們倆拍了張照。
可惜光線不太好。
但他還是心滿意足,把手機裝進口袋。
把一大一小明早要穿的衣服放好到床頭,給裴昱留了便簽讓他好好吃藥,他悄無聲息收拾了行李,最后看了父子倆一眼,毅然轉身。
裴昱早上睡醒,看見盛時安在他床上,愣了愣神才反應過來“舅舅走了”
“嗯。”盛時安比他先醒一會兒,人已經清醒了。“爸爸早。”
“早。”裴昱醒了醒神,“我拿衣服給你。”
“不用,舅舅已經幫我們拿好了”盛時安答。
“哦,那我給你找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