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低頭把床頭的藥盒打開,一樣一樣給他準備要吃的藥,塞到他手上。
“哥哥喂。”裴昱手里握著藥,懶得動彈。
“現在不逞強,讓我喂了”盛淮掐掐他臉蛋。
小壞蛋,還喊他“哥哥”,誰說他情商低了,明知道他最聽不得這個
“別掐我”裴昱想躲,但沒有力氣。他又抓住盛淮的手,很努力想懲戒他,按在他手上的力道卻像在撓癢癢。
盛淮心軟得要化成一灘水,反握住他的手,抬起來親了親。
喂裴昱吃了藥,扶他躺好,盛淮怕他動彈少四肢僵硬,也怕他吃了東西不消化,又幫他按摩了一會手腳,揉了會兒肚子,哄著他說了會兒話,見他沒精神了,才幫他蓋好被子。
關了燈走出門,盛淮被杵在門口的盛時安嚇了一跳。
“爸爸睡了,有話明天再說。”以為他要找裴昱,盛淮直接開口。
“我找你。”盛時安看向盛淮。
“爸爸到底是什么病”回到自己房間,盛時安關上房門,繃著臉問。
“闌”
“別騙我”他生氣地抬起頭。
“爸爸要騙你的。”盛
淮比他還氣,爸爸騙你很辛苦了,你配合點兒”
盛時安靜了靜舅舅是不是跟爸爸一起待久了,腦回路有點兒不大對。
“爸爸到底怎么了”他冷靜下來問。
爸爸這么多年身體一直不太好,但也沒這么虛弱過“別拿闌尾炎敷衍我。”
“不是闌尾炎。”盛淮也恢復鎮靜。
“那是什么”盛時安攥緊手指。
“是什么你不用管,總之治得好,下個月爸爸會動手術,動完手術就好了。”
盛時安越聽眉頭皺得越深“為什么不現在動手術”
“現在爸爸身體還沒達標。”要先化療把腫瘤細胞大量殺死。
“到底是什么病,什么手術”盛時安心里越發不安。“爸爸的事,你答應過不瞞我”
“我也說過,照顧爸爸是我的事。”盛淮還是有顧慮,并不想跟他說太多。
他對裴昱說盛時安長大了、沒那么脆弱,可盛時安的承受能力在哪兒,他心里其實沒數。
“你好好學習,好好訓練,不讓爸爸操心就行。”
他說著,看了他一眼,神色緩和些許“比賽我和爸爸一起看直播了,表現很棒,爸爸很開心。”
“爸爸看了嗎”盛時安稍稍轉移注意力。
“看了。你每場比賽爸爸都看。”
不過裴昱最近看不清,精神也不濟,只是聽他解說。
“下一季比賽,爸爸說去現場給你加油。”今年裴昱甚至也想去要不是他沒人扶連屋門都出不了的話。
盛時安沉默一會兒,忽然開口“我不想滑了。”
“什么”盛淮沒反應過來。
“冰,我不想滑了。”盛時安重復一遍,“我想退出速滑隊。”
“為什么比賽有壓力”盛淮關切問他。
當初盛時安被選拔進青訓隊,他和裴昱其實都不是太贊同他進去,是他自己堅持,怎么現在闖出成績了,又忽然要放棄
“我想多陪陪爸爸。”盛時安答。
“那沒必要。”聽到他的理由是這個,盛淮松了口氣。
“爸爸喜歡看你上冰,不會希望你因為他放棄速滑。”
盛時安知道裴昱喜歡,也是因為這個,他當時才一意孤行,堅持要滑。
他要滑,要滑出名堂來,沒有別人那種為國爭光之類高大上的理由,他只為讓爸爸高興,讓爸爸驕傲。
可是“我滑得再好再快,爸爸看不到有什么用”
盛時安質問盛淮。也質問自己。
如果保護不好爸爸,他重活這一世,又有什么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