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拂過,裴暄之攏了攏披風,咳嗽了兩聲,低聲說道“是。”
夜里,顏浣月打完坐睡下,因沒有吸入魅香的緣故比昨夜多了幾分警覺。
沒睡一會兒就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她忽地睜開眼,暗中摸了摸身旁的被褥,空的。
她出聲問道“暄之”
“嗯,是我。”
“怎么了”
屏風內裴暄之說道“有些餓,起來找點心。”
顏浣月拋出一個法訣點燃不遠處案幾上放著的蠟燭,昏黃燭光悠悠晃晃。
她眨了眨眼睛適應燭光,問道“怎么不點蠟燭”
“怕燭光擾醒你。”
腳步聲近了一些,人影逐漸壓到床褥上,顏浣月擁著被子坐起身來。
裴暄之背光站著,捧著一碟點心走到她床邊,詢問道“要吃一些嗎”
顏浣月見他未披外衣,說道“我不吃,你披件衣裳,晚上少吃一些點心。”
裴暄之沒有走動,他的目光落在她尚帶著些朦朧睡意的雙眼上,輕聲說道
“姐姐我夜里忍不住咳嗽,恐怕會吵醒你,我打算去廂房睡,廂房有被褥。”
顏浣月覺得,剛好,她臨睡前坐在床內側打坐時,他就躺在她身前。
薄薄一個人蓋著一張被子躺得平平展展
的,她活像是在給他做法的。
她也擔心神魂動蕩時會被他看到。
黃昏前背著他在院外吃守元丹,誰知他睡前躺在床上抱著被子,眨巴著眼睛,有氣無力地問道“師姐,你方才在吃什么呀”
嘖
她當時只覺得自己像是個家里窮得沒錢吃飯時,只會自己背地里偷偷啃大饅頭,不管病弱夫君死活的女子。
算了,等他去閉關了,她就搬回自己那個小院去。
顏浣月說道“那你再穿兩件衣裳去廂房吧。”
裴暄之咳嗽了兩聲,關好廂房門,面無表情地隨手放下那碟一口未碰的點心。
背后的金霧沒了壓制迅速爬了出來,很快像藤蔓一般占滿了整個房間,纏在桌椅上,纏在房梁上。
若有想趁他不注意順著窗欞縫隙往外鉆的,全被他扔符打得炸開一朵朵絢爛的小煙花。
他整個人倒在冰涼的床褥上,看著在暗夜里爬滿房間的一根一根金霧掙扎著、扭曲著、撕打著想要離開,卻又被他壓制在這小小房間里的模樣。
他攤開五指,掌心里是一只玉珠耳墜。
片刻之間,那耳墜就被一縷金霧卷去,滿屋金霧立即爭搶撕打得不可開交。
他轉過臉并不去看那些東西是如何貪婪淺薄的。
魅魂之氣而已,愚蠢、無知、自私自利、不知滿足,不分場合地爬出來討好誘惑,只是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觸碰。
他與它們不一樣,一點兒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