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昏暗的老舊小屋內,陳年家具與屋里的老人都散發著一股悶人的腐舊氣息。
彭有財沉著臉端著一盆熱水側身從半開的門縫走進去,向后一靠,用脊背將門關住。
還不等跛著腿往椅子邊走的老人說話,就低聲埋怨道
“突然出來做什么差點嚇到人,不是給你說了不要再隨便出來了嗎”
汪小桃一向能忍受兒子的數落,聞言也不多話,只拖著僵硬又發疼的腿,嘆了口氣。
等坐到椅子上脫鞋時,又想趁著這個空擋與兒子聊聊天,
“我聽樓下那老姐姐也是舊滕州來的,問問是不是棲鳳鎮的人,咱們老家就在那兒,你爹原來成日惦記著老屋墻根下的那個老鼠洞,說是哪天回去了,怎么也要把那窩老鼠掏出來掛到門口示眾”
記憶中的男子總是那樣幽默而富有生趣,汪小桃總是會不經意想起他來。
他永遠都是年輕力壯的樣子,可她卻已經不是那個戴花巾的小姑娘了。
彭有財總聽母親把這些舊事像燙白菜一樣燙來燙去,他耳朵早就起了繭了,不耐煩地蹲在地上脫了母親的鞋襪,撩著水說道
“娘,這事兒您說過一百遍了。”
汪小桃住了嘴,寫滿歲月的臉上隱隱有些局促與傷感,還有些不好發作的怒氣。
當恰到好處的熱水漫到她小腿肚子時,她又忍不住說道
“老大,咱不為難鄉親。”
彭有財說道“嗯,那老太太也沒甚用處,只不過那小女娃是道好材料,加上那兩個沒什么提防心的少年夫妻,還有那個躲賭債的傻貨,揉幾顆新鮮的丹丸也好交差。”
汪小桃合掌念了一聲“罪過”,又感嘆道
“我跟你爹成親時,跟他們一樣年輕,那時候我還瞧不上他,可你爹天天上趕著給我們家放羊,不是送菜就是幫著挑水”
彭有財實在不想聽這些嘮嘮叨叨個沒完的舊事了,迅速幫母親擦腳穿鞋,很快就端著水退出房間。
昏暗的房間里,遲暮而孤獨的老人守著自己一生的老故事,慢悠悠地嘆了口氣。
顏浣月扶著裴暄之踏上吱吱微響的木梯。
他身量比她高出許多,狹窄的樓梯,他貼著墻蹭過去,謹慎克制著盡量將空間留給她,不要擠壓到她。
這里收拾得很干凈,但老木難免藏些灰塵,一步踏過去,空氣總不是那樣清新。
他因此時不時悶悶地咳嗽一兩聲,越發顯得這不如何熱鬧亮堂的小店凄涼了不少。
前方引路的彭有財邊走邊叮囑道“這邊遠處有山,夜里風嘶狼嚎的,聽到什么響動不必害怕,到天明就好了。”
顏浣月聞著越來越清晰的燃香味,問道“掌柜,這里可供著什么香我總能聞到一陣燒香的味道。”
二樓暗沉沉的狹窄走道中,彭有財拿著一個燭臺邊走邊回頭。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