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霞說道“應該可以的”
但是看著丈夫有些憂慮的神色,她又安慰道“怕什么盡早把那神像請走,試了一次,就算不成,反正廢了她一個,也沒花什么錢。”
忽地想起喜房中那些金銀飾品,不滿之意又漲滿胸懷。
可轉念一想一切都將是自己的了,便油然而起一股志得意滿之氣壓過了那幾分不舒服。
劉老五倒是很無所謂,他對女人的興趣不太大,自己也被大夫診出生不了孩子。
但是因著生來模樣好,發妻是他未發跡時就跟了他的糟糠之妻,也算對他死心塌地,若是能借此有個自己的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那個撿來的養女也只是他們夫妻二人為了不過繼族親家的孩子才養的。
吃了他們這么多年干飯,被拿來換個自己的孩子,很合情合理的吧。
如今剛拜過堂那神像都享用了祭品,想來此事大半能成。
婚事上又合情合理地鬧了一番,輕飄飄就能抹過去,事兒也辦成了,也沒有人真的發現藏在其中的核心。
二人嫌正房晦氣,摸黑轉到了偏房去就寢。
剛一進門,房中燈燭突然亮起。
他們的養女一身紅色嫁衣,懸空吊在房梁之上,慘白著臉,吐著長長的舌頭,那雙鼓暴欲出的眼睛正面對面直勾勾地著他們。
二人被嚇得呆在當場,連驚呼都噎進了嗓中,四眼一翻,直接倒在門外。
劉招兒翻著眼睛往上看去,一片雪色衣擺上覆著一抹霧粉色紗衣的邊角,正垂落在房梁盡頭的位置,一同在夜風中追逐糾纏,泛著一層層漣漪。
劉招兒憑空蹬了蹬腿兒,脖子套在繩環之中,一臉急切地說道“公子,我爹娘嚇暈了,他們知道錯就夠了,你快
把我放下來。”
繩子緩緩垂落,劉招兒也不顧脖子上的繩環,奔往養父母身邊探了探鼻息。
幸好還有氣兒,沒嚇死過去。
在她身后,裴暄之踏著一張黃符,懷抱沉睡的顏浣月,從房梁上飄了下來。
昏黃燭光中,二人衣袖飄展,似一朵白中飛粉的重瓣蓮花。
他靜靜地立在劉招兒身后的陰暗處,看著她著急忙地將養父養母拖進房中來以避免檐外夜雨侵身。
他淡淡地問道“你不跑嗎不恨嗎”
劉招兒用衣袖擦著養母臉上的雨水,又抬袖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
“我本來就沒有家,還能去哪兒呢更何況我變成白骨的事兒總會傳出去,我要是走了,豈不是連累了我爹娘”
裴暄之沉默了一會兒。
他沒料到與他幼時類似的境遇中,竟有人真的可以忍下來,甚至還不曾剜去心底那點兒希冀與渴望。
不過他很少違逆他人之心,旁人愿意選擇哪條路,他也沒有扭轉的閑心,只不過是聽那些人談話之間有頗多矛盾之處,才過來一看究竟。
他只能助愿意被助之人,執迷不悟的,只有等她自己醒來了,否則,助也是白助。
“你若要離開這里,我可以幫你尋條出路。”
劉招兒抹了抹眼淚,咬牙說道“這里是我的家,我爹娘永遠都是我爹娘。”
裴暄之一時有些緘默,或許除了這一樁事兒之外,這夫婦二人對這女子也還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