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滴水
懷。
抓著蕭霽衣襟的手指逐漸松開,朝露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見江扶楚二話不說地拔了劍,動作之快甚至叫蕭霽沒有反應過來。
劍風將他鬢角散碎的發絲激得晃了一晃。
江扶楚盯著他,目光很冷“我說過,你不許叫這個字。”
他一字一句地說著,目光從朝露身上縹緲地掠過。
朝露腦中瞬時便浮現了許多舊日里的記憶,這些記憶模模糊糊,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個干凈,此時回想,卻極為清晰。
難道是見到他之后才會觸發
上一次,她在去往鶴鳴山的路上被蛇沼族的妖怪抓走,恰好撞見被囚禁在西山洞穴水牢中的阿懷。
那時他也只有十四五歲,身量清瘦,被吊在崖壁上,鮮血順著他蝴蝶骨和鎖骨處穿透的鎖鏈落入水中,引發一群水蛇翻涌著爭搶。
她撥開被困少年身邊凌亂的鎖鏈,天光從洞穴之上的小口處傾瀉而下,映亮了他半張臉。
他聽見動靜,掀起沾了血污的眼皮,朝她看了一眼。
萬籟俱寂。
他眼珠的顏色很淺,天光照耀下澄澈如琉璃。
那個眼神、那張臉,竟與面前之人漸漸地、奇異地重合在了一起。
朝露伸手按了按自己胸前傷口的位置。
傷口早已不存在了,此時連痛楚都消逝得干凈,她只摸到了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
是他,她斬釘截鐵地想。
可惜江扶楚只是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很快從她身上移開了視線。
直到此刻,朝露才確定,上一周目的事情真的被徹底抹除了。
因為他并不認識她。
蕭霽被他的挑釁激得勃然大怒,當即也要拔劍,朝露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的劍柄,口中道“兩位師兄,有事好商量,何必如此劍拔弩張”
江扶楚又瞥了她一眼,反手收了手中的劍,蕭霽被朝露突然的動作整得有點懵,不可置信地道“是他先挑釁我。”
朝露有點頭疼,但事已至此,她只好苦口婆心地勸道“江師兄或許是心情不好。”
蕭霽突然轉移了炮火“哈,你倒是維護他,你們不是剛見面嗎”
朝露沒想到他又把話題引回了自己的身上“蕭師兄誤會,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師門情誼著想”
兩人爭執了幾句,轉頭便不見了江扶楚的蹤跡。
估計是他不愿意加入這種沒有意義的爭執,干脆直接走了。
朝露攥著手中的香囊,心中亂成了一鍋粥。
今日若不是那一句“江懷”喚醒了她從前的記憶,她還不知道要錯到什么時候。
先前她一心以為蕭霽是男主,制定了許多計劃來接近他,如今看來,此前的設想的接近方式已然無用,今日江扶楚撿到了她的香囊,本該是個好機會的。
可是他竟這樣不聲不響地走了。
下回她來找江扶楚,該用什么借口
他在山門的傳聞中、在蕭霽的嘴里都神龍見首不見尾,相見的難度恐怕比蕭霽還高。
而且下次再來,她還得想辦法避開蕭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