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懂了他的意思,卻避開了這個問題,只道“你也要對自己好一些。”
洞穴中天光映亮的幽暗眼睛,沒有生欲,無悲無喜,直到她攬著他從崖上跌落下來,才看見他的眼神閃爍了一瞬。
從那時到現在,這雙淺色的眼睛中總算是不再有灰暗的自棄之色了。
她覺得欣慰,又補了一句“你對自己好些,便會有人對你好的。”
半晌,她才聽見他悶悶的聲音“好。”
她想方設法地拖著沒有去學宮,和他一起在山中練劍、讀書、修習術法。
山中無歲月,逍遙不知年,轉眼半年過去,春天來了。
武陵君閉關不出,江扶楚也是在學宮待了四年才去望山君門下暫居的。她雖不想去學宮,但當初她執意擇武陵君為師便是一番糾纏,若再不去,恐怕就要將父母親招來了。
其實若江扶楚年歲再大些、修為再深厚些,代師教習師妹也可行,可惜二人年歲差得太少,望山君又得了她父母殷殷叮囑,此事勢在必行。
這半年中,她與江扶楚的感情雖不說突飛猛進,但也能算細水長流,有很多時候她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完成了任務。
后來想到對方尚未弱冠,是情竇未開也說不定。
江扶楚坐在“云中君”院里的山楂樹前,她枕在他的膝上,絮絮抱怨“可我不想到丹心峰去,若是能一直在桃花源中就好了。”
半年
過去,江扶楚與她熟稔得緊,聞言也只是溫柔地用手撥開了她眼前紛亂的發絲“學宮中的仙尊靈力深厚、見多識廣,你去了一定能學到許多東西的。”
“還會交到許多朋友,你整日悶在桃源峰上,對著我一個人,也會感覺無趣罷。”
她睜開一只眼睛,促狹道“我若是結識很多朋友,整日在外面游歷,可能就要時不時把你忘記了。”
江扶楚手指一僵,片刻后又若無其事地道“你玩得開心就好,忘記也無妨。”
他總是這樣一本正經,調戲起來也沒意思。
她搖了搖腦袋,困倦地打了個哈欠“逗你玩的,我忘記誰也不會忘記你”
江扶楚同她說起另外一件事“望山君說,開春你要去學宮,我也年滿十五歲,該擇個正式的名字了。姓氏隨師尊姓江,名字么”
只有均勻的呼吸聲作答。
他低頭去看,見她已經睡著了。
他低聲繼續“名自然是這個懷,師尊不在,無人取字,你來為我取一個可好”
手指在她面上小心地逡巡,他似乎想要摸一摸她的臉,最后還是撤了手。
山楂樹已經結了果,只是尚未熟透,江扶楚仰頭看去,動作比心思更快,伸手接住了今年落下來的第一顆紅果。
好險好險,差一點就砸到她臉上去了。
朝露眼睜睜地瞧著江扶楚懷抱著一片空蕩,伸著寬大的衣袖為“她”遮掩午后的日光。
常寂在一側靜靜地擱著,這個場景太過靜謐安寧,尋不到一絲波動的殺氣。
朝露飄到山楂樹的陰影之下,像前幾次一樣嘗試伸手觸碰他的面頰。
這次她竟然摸到了。
江扶楚抬起一雙淺色瞳孔,朝她的方向看過來,夢境中常見的溫情波動了一瞬,翻涌著湮滅為再見時碧桃花下平靜的漠然。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夢魘開始消散,朝露低頭看向他空空蕩蕩的懷抱,聽見他低聲念著后兩句。
“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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