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了解這個家庭內情的人都知道,公爵文雅的舉止背后,隱藏著一顆比他的長子更加不羈的心。
“我希望能聽到一個令我滿意的回答,否則我將保留今年不為你們支付額外開銷的權利。天知道你們倆加起來一年4萬磅的津貼都花在什么地方了。”
相較于兩位揮金如土還私生活混亂的親屬,未成年的塞希利婭和她豐厚的年金,才是這個家庭絕對的經濟支柱。
停頓了一下,塞希利婭繼續說道“還有,鑒于哈麗雅特夫人和朱麗小姐最近寄過來的賬單數量。我希望你們能慎重考慮一下,是否依舊要維持這種和情婦之間的不恰當關系。”
名義上仍為單身的公爵和子爵,與同時代大部分的貴族男性一樣,也有著包養情婦的習慣,他們稱其為“上流社會的做派”。
面對外孫女措辭越來越嚴厲的詰問,公爵殿下終于舍得放下手中的報紙,將注意力集中在塞希利婭小姐身上。
他打量著面前的小姑娘,淺金色的頭發和淺藍甚至算接近銀灰色的眼睛,都像極了她的母親。而她過分精致的五官和柔和的臉部輪廓,倒讓人想起她那來自法蘭西的父親,那個仿佛阿多尼斯化身的美男子。
眼下她正試圖擺出超過她這個年齡段的嚴肅神情,來達到威懾對手的目的。盡管這樣的反差只會讓她的外貌越發籠罩上一層可愛的光環。
“不是為了社交季,親愛的。或者說,不完全是。我們這次是要處理有關你的次序問題。對,作為因弗內斯莊園目前唯一的女眷,我認為你目前并沒有在白金漢宮得到相應的地位和頭銜。”
“地位和頭銜”塞希利婭銀灰色的眼眸里寫滿了拒絕。
頭銜問題,在因弗內斯莊園一直都算一個敏感話題。簡單來說,作為先王喬治三世的第九個孩子,薩塞克斯公爵殿下與塞希利婭的外祖母鄧莫爾伯爵小姐奧古斯塔的婚姻,并沒有得到先王的認可,因而違反了1772年王室婚姻法。在1794年,這段婚姻就被宣告無效了。
盡管薩塞克斯公爵對年長他五歲的奧古斯塔夫人一見鐘情,且雙方都處于未婚狀態,甚至他們還在圣喬治大教堂公開舉行了婚禮。但奧古斯塔夫人一直沒能得到王室的承認。
沒有得到王室承認的奧古斯塔,不能享有王妃及公爵夫人的頭銜。更有甚者,連她的兩個孩子都得不到王子和公主的頭銜,被迫淪為私生子。
而貴族社會的普遍共識就是,私生子女對父親的頭銜是沒有繼承權的。
盡管公爵在議會中一直試圖為孩子爭取合法地位。但王室婚姻法影響著目前所有王位繼承人的利益。
顯而易見,這不是公爵個人的力量能與之抗衡的。
在這種無望的等待和十年的同居生活后,奧古斯塔夫人最終還是選擇結束了這場荒唐的愛情鬧劇,回到蘇格蘭獨自生活。
她沒有保留子女的撫養權,也沒有保留議會津貼,更沒有保留王室特許她使用的姓氏“艾蘭德”。
作為這場鬧劇的余波,他們的子女也不得不面對在貴族社會中的尷尬處境。
身為男性的埃斯特舅舅還可以依靠父輩的提攜,以及自己在戰場上獲得的功勛,為自己爭取到一個子爵的勛位。
塞希利婭的母親,卡洛琳女士的命運,就完全取決于父親能給多少嫁妝了。
憑心而論,公爵其實并不能算一個稱職的丈夫或者情人,但他一直努力試圖做一個稱職的父親。
誰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他確實在兒女們的成長時期,斷了和所有情婦的聯系,并縮減了自己的開銷。
終于他在卡洛琳十八歲的時候,為女兒積攢了20萬磅的巨額嫁妝。毫不夸張地說,這筆錢已經足夠卡洛琳嫁入王室以外的任何家庭了。
但命運的展開,往往就是這么奇妙。比起那些小貴族出生的英倫紳士,卡洛琳女士顯然更傾心于法式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