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莉是個隨性的女人,阿爾弗雷德。”布魯斯無視了這句調侃。他停頓了一下,看起來有某種特殊的頭疼。“從很早以前開始她就像這樣。她隨性到懶得遮掩那個秘密,是秘密在掩蓋它自己。現在她把她正在策劃的某些事直接推到我面前來,讓我來選擇發展。我知道她準備做些什么,卻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而我的選擇不會影響到她想要的結果。”
“她的女兒是否被我接回來,是否與我相認,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布魯斯說。“至少她無所謂。”
“重要的是您得搞明白她想干什么。”管家把他案上的碗碟攏到一起,順便收走了布魯斯喝到一半的咖啡。“往好里想想,現在您有個女孩兒了。”
“莫莉女士是怎么跟你說的”他突然問。
闊佬啞然。他想了想“她說請我幫忙照顧她的女兒。”
不能怪布魯斯。提姆想。人會把事物分類實在太正常不過了。何況這位神秘的女士和她的女兒都曾就讀于同一所院校。這么說似乎有些沙文主義之嫌,反正被詬病非常規意義種族歧視是蝙蝠俠的日常。天下烏鴉一般黑,老鼠兒子會打洞。也沒什么好琢磨的,這確實容易落入思維的誤區。但每個可能都會有,不是嗎
最關鍵的是,這座本該小有名氣的名校聯校一直默默無聞。
他不介意順著布魯斯的想法向下挖掘真相。但很快這個真相就給了他一巴掌,因為他發現,真相直接擺在那里,甚至不給他迂回的方向。這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就像當你準備好一切嚴陣以待,武裝到牙齒打算浴血奮戰時,你發現所謂的巨龍其實是一只小狗,它朝你笨笨地笑,還想和你丟飛盤玩,你的心情想必也很復雜。
提姆盯著李婭的資料文檔,另一個網頁窗口上是卡塞爾學院的官方網站。他抓了抓頭發,再度深刻意識到蝙蝠俠辦事總有原因。
當然不排除這么做的根本動機是他沒必要再親自查一遍,可以把一個半解決的小迷題扔給已經單飛的紅羅賓。哥譚寶貝忙著補覺,提姆注意到不久前的宴會上布魯斯需要極細致地用遮瑕蓋住黑眼圈。這讓他有些驚奇,也有些后知后覺的沉默。
布魯斯韋恩,蝙蝠俠,他已經不年輕了。
是的,有人老了。但也有人更茁壯。提姆想到念了初中以后脾氣見長的達米安,朝前搬了搬椅子,決定拋開雜念,專心事業。
卡塞爾學院是一所坐落于伊利諾斯州湖區的常青藤院校,就名字看來總讓人生出兩分野雞大學的詼諧感。卡塞爾是個經典的德國姓氏。光標點在網頁的建校時間上。考慮到這所大學很年輕也沒有那么年輕,這里是美國,她自己就沒多大,年輕的大學更是多得很。官方文件上的建校注資人就姓卡塞爾,這很正常,先按下不提,他會再去查查看。提姆繼續往下瀏覽。它與芝加哥大學有著相當深厚的淵源,二者是聯誼學校,學術交流廣泛。
他拉取了網站下鏈接的聯名論文,粗略掃過。正如官方寫在這里的一樣,這座學校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古代爬行動物。
名錄下還有他們與芝加哥大學同期舉辦的聯誼賽,項目同樣廣泛、精美、洋溢著這個年紀的大學生青春陽光到憨厚的傻瓜勁。停下,這算不算人身攻擊提姆有些納悶。我平時不這樣。
隨著鼠標滾輪下滑,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單獨一篇空白的校園報快訊頁上赫然印著一張胡子拉碴的灰鬢大爺臉。他身后就是密歇根湖高闊的藍天碧水,身邊的沙灘上甚至還有某個學生留下的屁股印。他身著顏色騷包的敞襟花襯衫,下方紐扣正不堪重負地堅守啤酒肚最后的陣線,毛發旺盛的手臂在臉邊比出一個剪刀手,竟讓人感到些許見鬼的詭異的可愛。大爺大馬金刀地用他的毛手攬著波濤洶涌的泳裝妹子,對著攝像頭露出一個令哥譚的陰郁天空為之震悚的燦爛笑容。其距離之恰當,角度之精妙,甚至能看到他上牙排卡著的,或許是午餐熱狗里的,生嫩的青菜。
紅羅賓面無表情地叉掉新聞頁。
他那歷經諸多精神病超反洗禮的堅定心靈微不可查地產生了一絲動搖、一絲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