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真的不能在白天背后悄悄惦記別人。正當她與芬格爾兩小兒辯餅要意式還是美式時,一陣急促的鈴聲打破了這片稷下學宮般融洽友善充滿武德的學術氛圍。
李婭拿起臺上的酒店座機,從聽筒里傳出來的不是前臺小姐柔和甜蜜的聲音,也不是酒店客服處下設的客房服務。她努力咽掉塞滿嘴巴的芝士熱狗,側耳傾聽。
李婭露出了被熱狗噎住的表情,她手忙腳亂站起來拍打才換上的睡裙,放在膝蓋上的全家桶滾落在地,垃圾食品全喂進了地毯,芬格爾發出心疼的噓聲。
“不,不,等等,”她的聲音有些結巴,“你是說他找我”
新聞部部長耳朵一豎,一步跨上窗臺,用一個非常不雅的姿勢低下身體妄圖湊近細聽。李婭后仰閃避,無果,將一只雞腿塞進他嘴里。混血種五感都好過常人,這個距離勉強能聽到一點
“是的韋先生,他在會客見您一面。”
芬格爾看到李婭整個人顏色都蒼白了不少,本就嬌小些的女孩現在看起來隨時可能會變成一張白紙軟塌下去。他憑著做狗仔多年來優秀的直覺與經驗意識到這恐怕是件大新聞,感謝新聞部一手選育的優秀人才,他帶領卡塞爾學院本該最不起眼的部門在他任職期間一躍成為全校乃至整個校友會中存在感最強大、最不該招惹、最邪惡的一批人。
他把信息拼起來塞進那聰明的狗仔大腦里一頓化學反應“你在哪兒留下了我沒刪掉的痕跡現在韋恩來找你賠錢了”
李婭握住聽筒,略顯呆滯地搖了搖頭。
比那恐怖多了。她做口型。
芬格爾霎時間嚴肅了起來“你不是吧你不會剛好把他車砸了,而他又正好坐在里面吧”
李婭的表情已經稱得上絕望了。她朝著電話那頭喏喏兩句,看樣子似乎是還想推脫。芬格爾緊張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生怕錯漏哪個微小表情。
她的臉色忽然大變,一手拿離電話。
這下連他都聽見了。
那是個一聽就養尊處優、毫無煩惱的聲音。不,也許它的主人也有煩惱,只不過這煩惱僅限于今天要跟哪個美女吃飯,又要跟哪個美女睡覺;想買的東西到底是一口氣全買下來好,還是干脆把店買下來好。
金貴的男聲在電話里大聲懇求,就算看不見他的真面目也令人難以苛責,簡直要把別人的心化為一潭春水。
“寶貝,拜托我真的很抱歉我很抱歉現在才知道你的存在,讓我見見你吧,你想要什么我都會給你”
芬格爾的表情一瞬間從賊眉鼠眼變成大驚失色,在李婭發覺不對想飛身過來堵住那張該死的狗嘴前他就失聲尖叫了出來“我天哪師妹小師妹你怎么跟這個老男人搞上了”
李婭用她生平最快的速度捏死了電話聽筒,她不確定韋恩有沒有聽到這個因為對面現在很明顯地陷入了某種特別的沉默。她怒目圓睜怒火中燒怒不可遏怒發沖冠總之怒怒怒怒怒,但她現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惡狠狠地盯著這整個神經病學院里最大的狗仔。芬格爾里面捂住自己的嘴巴,冷汗直流她現在看起來很希望自己變成氪星人然后發射兩道熱視線把他砍成兩半。
陌生的韋恩先生替他解了圍,感激韋恩,膜拜韋恩,盡管他聽著一點也不友善。尾音高挑,透露出質疑和充滿資本腐朽氣息的傲慢。
“你為什么會在我女兒的房間里”
等等,女兒
芬格爾猛地回頭,用一種被兄弟背叛了革命友誼的驚怒交加的眼神反回來瞪向李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