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不尋常。蝙蝠俠想。它能燃燒或許是因為體內設置了焚灼系統,這就說明它并沒有他想象中那么神秘。
但他在那場戰斗中最擔心的事卻始終不曾發生過。
為什么雨會令他心焦為什么地上的積水使他警惕,在雨幕中蒸起白霧的異形之血甚至能夠燒穿一般的金屬。他擔心它利用它曾表現過的特性隱入穿越鏡面的光束,他擔心它詭秘的奇襲,這一度是他最為忌憚的地方。而它在戰斗里從沒顯現過這本該成為它最大威脅與恐怖的能力。
就好像它其實不能夠來去自如。
蝙蝠俠總結了它的資料,對于暫時無法回答的未解之謎標注紅色記號。這些事情他暫且不打算向魔法側求助,因為在那之前他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問題亟待解決。
那枚金色的貓頭鷹標記。
貓頭鷹。某種程度上來說,講布魯斯韋恩是被它嚇大的并不為過。所有哥譚人都知道那首令人悚然、別有深意的童謠,至今都還有媽媽用它來止小兒夜啼。大約十多年前,蝙蝠俠的故事也在此列。有關貓頭鷹法庭的都市傳說深深銘刻在這座城市的脊柱,伴隨她生長。哥譚女士百年沉浮間,是它在最為隱匿的角落顯露爪牙,它是城市倒影下張牙舞爪的藤蔓,隨時窺伺敢于冒犯之人無禮魯莽的手伸向深淵。
布魯斯捏了捏眉心,把手機扣在胸口上。
他剛剛把和李婭談話的內容上傳到蝙蝠洞終端,并進行了一定分檢解讀。他沒有加密文件,以確保睡醒后的紅羅賓可以第一時間看到和順利訪問。
養子的肩膀幾乎從左側鎖骨上方撕裂至后肩胛,所幸岡下肌斷層并不嚴重。在昨晚或說今早,上完藥后麻醉成分讓他沉沉睡去。他必須有一段時間停止大部分外勤義警活動,當然包括在哥譚的夜巡。他難得有些壓榨單飛羅賓呃歉疚。他終于能夠好好處理少年泰坦的工作,不用恨不得有絲分裂兩頭跑。
現任羅賓的研學之旅即將結束,可以回歸蝙蝠俠助手缺席的夜晚。這讓布魯斯不知是否應該高興。
他還沒跟自己的親生兒子說他突然多了個姐姐的事。
蝙蝠俠把這件一條通訊就能解決的問題暫緩再暫緩。不是故意,他都這么忙了讓讓他怎么了。
“她對我懷有矛盾的不信任感和親近感。她的親近使她回避,不信任令她害怕。”他回答。“準確來說她所遲疑與討好的對象并不是我本人,阿福。是我作為父親的身份。這不是能夠簡單解決的事情。”
“家庭心理學。”老管家意有所指。“我看您得從自己身上下手,我就不多過問您的打算了。蝙蝠俠總有辦法。”
布魯斯假裝看風景,街道被車內膜糊上一層灰色柔光濾鏡。
“我并沒有要您為莉婭小姐帶話,盡管您那句說得非常好,我幾乎要為此落淚。我確實是這么想的,老爺。我知道你也一樣。”
是的,阿福。他默默地想。她是個很好的孩子。我也知道我希望她能幸福。
他為她感到惋惜,即便他目前尚不完全明白她身上發生的一切與她背后的秘密。像她這樣的孩子本不該和很多事發生聯系,但她的母親是莫莉。父親是他。
她沒能獲得一個較為美滿的童年時代,也告別了平凡普通的人生。她應該像她履歷上那樣普通地出生,生活在普通的家庭,普通地長大然后上一個普通的大學。她不用渾身綁滿炸藥撞向比她大出兩倍的怪物,不會來到哥譚。她會在陽光底下睡覺,醒來后向嘴里擠進一顆費列羅。
韋恩在蝙蝠俠的心里翻了個身,懶懶地敲了敲他的二尖瓣事已至此,都發生了。你甚至不能對她更加寬容,想也沒用。
蝙蝠俠選擇閉上眼睛。車里空調吹在他的小腿上,讓人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