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寒來暑往,距千諭降生而來,已過去了三年。
這三年里,他一直在試圖重新修煉魔法,但可惜最后均以失敗告終。他能感知到周圍豐沛的魔力,卻無法與它們溝通,建立聯系,像是缺少了什么重要媒介。
修習魔法最重要的便是與元素交流,強行役使只會徒增精神負擔。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魔法之心還在他的識海內安然無恙。雖然自己用不上,但好歹也是個寶貝,丟了十分可惜。
初春的陽光,暖意融融,曬得人渾身發懶,只想找個地方躺成一攤。
花園里,迎春開得正盛,嫩黃花簇連成一片,似春神的裙擺,隨風輕曳,煥發著勃勃生機。
此刻,千諭正端坐在小板凳上,跟著家教老師學習貴族禮儀。
“好,坐直,背不要彎,肩放松,脖子伸直,但不要太用力。”黛安娜出言指點,千諭一令一動,很快便達到了要求。
“對,很好,小諭真棒,堅持這個姿勢一炷香時間。”
面對黛安娜誘哄式的鼓勵,千諭不住腹誹,想他堂堂大魔法師,竟有一天會淪落到如此地步,再者,這種東西學一遍不就過了,用得著反復教
雖內心狂放不羈,但表面上,他還是很聽話地端正坐好。
“時間到了,小諭真是太棒啦。”戴安輕柔地摸了摸千諭毛茸茸的小腦袋,從桌子上拿了塊晶瑩剔透的糖果遞給他,“今天的課程就到這,下課吧。”
千諭拼命忍住翻白眼的沖動,用他那甜糯糯的小奶音說,“謝謝老師,老師再見。”
黛安娜眉眼微彎,臉上掛著溫婉笑客,“小諭再見。”
說完,她起身行了個貴族禮,轉身推門,翩然而去。
看上去十分優雅得體,但實際上,黛安娜出門還沒走五步遠,便和明姝湊到一起。
“姐,你聽到了嗎啊,小諭說再見的聲音甜死我了。”黛安娜一激動,頭上戴的小禮帽便離家出走,完全沒有天斗第一公主的樣子。
明姝同樣亢奮,“是吧,是吧,你不知道小諭平時叫母親的時候,我都快遭不住了。”
黛安娜繼續道,“小諭還特別聰明,今日一天學了三倍的課程。要是換成皇室那幫小兔崽子,我鐵定能被氣死。”
“是吧,是吧。”
千諭用他小豆丁的身體艱難推開門,入眼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然而,不過一息之間,黛安娜便飛速換上了標準微笑,她揮手致意,“明夫人,那就明天見了。”
一邊說著,還不忘扶了扶頭頂將要歪倒的小禮帽。
明姝也同樣微笑,端莊大方,“明天見。”
千諭:“”
他真的很想裝作什么沒看見,奈何內里二十歲的靈魂不允許。
送黛安娜離開后,他拽了拽明姝的衣角,“母親,父親什么時候回來啊”
明姝摸摸千諭的小腦袋,“很快了,小諭要是餓了可以先吃,不用等他。”
千諭搖搖頭,沒再說話,只是拉著明姝到餐廳里坐下,默默擺好了餐具。
這具皮囊太有迷惑性,明姝已經快被千諭的小模樣萌死了,她連忙讓管家先上了幾道糕點,無論如何也不能餓著孩子。
千諭小口吃著東西,心里算盤撥得噼啪作響。
最近,千律鶴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而且似乎一天比一天勞累。昨晚,千律鶴給他講故事的時候,還沒念到一半,就自己先睡著了,并且明姝偶爾也會凝眉沉思,這屬實有些反常。
近幾日,定有大事要發生。
三年里,仗著這具身體年紀小,千諭光明正大地偷聽、偷看,通過各種途徑,他已經大致了解到千律鶴是在一個叫武魂殿的組織工作,并且職位應當不低。
目前看來,武魂殿姑且可以分為保守派和激進派,而他的父親則是保守派里的中流砥柱。
能給千律鶴造成困擾的,除了政見不合的激進派,千諭想不到還有其他。
激進派領導者是千家嫡系,掌控著殿中將近八成的長老和魂師,而保守派則是由千家旁支和其他下屬組織構成,底蘊實力遠遠不及。
顯而易見,在兩方爭權的過程中,一直都是保守派處于劣勢,而如今激進派再次發難,結果可想而知。
唉,一位三歲的孩子愁禿了頭。
門鎖轉動聲響起,千律鶴就在千諭愁眉苦臉的時候回來了。
一進門,一大一小兩雙紫羅蘭般的眼睛便齊齊望了過來,瞬間,心里因為那些幺蛾子生出的戾氣,消散地一干二凈。
“我回來了。”
明姝上前,接過千律鶴褪下的外袍,“辛苦,晚飯剛做好,有你愛吃的醉蟹。”
千律鶴順勢將人摟在懷中,垂首輕吻。
明姝抵住千律鶴的胸膛,將他微微推開,“別胡來,小諭看著呢。”
千律鶴低沉一笑,依著明姝松開臂彎,他轉頭半蹲下身,捏了捏千諭的臉頰,“今天有沒有想爸爸”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