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陛下意下如何”李斯問道。
嬴政面色晦澀不明,“他有事要求朕,還要通過你,讓他親自來見朕。”
其實贏青嶠早就在章臺宮外了,他心情頗為忐忑,繞著旁邊的小湖轉了一圈又一圈。
知道嬴政要召見他,心臟跳得更快了,甚至比第一次自爆借尸還魂還要激烈。
畢竟以前都是罵別人,現在卻相當于要罵嬴政本人做得不足
宮內,嬴政雙手隨意搭在龍椅上,卻是氣勢非凡,臉上一點表情也無,看不出來他是什么想法。
他從前雖然也位居高座,俯視著贏青嶠,但總體感覺是平等對待贏青嶠的,偶爾還能感受到一絲親情。
而這一次,嬴政不僅壓迫感十足,更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威懾感,仿佛是把贏青嶠當做一位真正的臣子。
贏青嶠內心不停打鼓,始皇陛下該不會是對他生氣了吧
這種感覺讓他回想起了在先秦墓地中第一次見嬴政,那時候他也是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
“聽說你想要釋放役夫”嬴政一揮玄色帶金衣袍,似乎掀起陣陣風,鋒利的雙眸緊盯著贏青嶠。
“是的。”贏青嶠點了點頭。
嬴政緊接著問道“役夫服勞役,本就是他們的責任,為何想要釋放”
贏青嶠挺直了脊背“韓非子所言賞善不遺匹夫,罰過不避大臣;賞厚而信,刑重而必。役夫雖是帶罪之身,但也應做到賞罰適度且分明。他們日夜不息為我趕工建廠,應為大功,所以我才想釋放他們。”
嬴政原以為以贏青嶠的性格,會直接為役夫伸冤,直言他們并不是真的有罪,而是秦律過于嚴苛導致他們有罪。
贏青嶠這樣的說法反到出了嬴政的意料,看來是有思考過的。
贏青嶠看著嬴政略微緩和的神色,乘勝追擊“法度包括賞和罰,二者不可偏廢。主張趨利避害,以利益誘人,使其供驅使。若是國家政策讓百姓得不到利益,只有恐懼,長此以往,必會積攢民怨,這對陛下您的統治也十分不利。”
嬴政卻并不動搖“恐懼又如何商君主張讓民眾喪失自尊與自信,相互檢舉揭發,終日受恐懼統治。他們恐懼于朕,反倒不敢輕舉妄動。”
這便是商鞅馭民五術中的辱民政策。
“朕一統六國,令天下共主,民眾是否恐懼朕改制為郡縣,千百年的舊制度不復存在,民眾是否恐懼如果朕要因民眾之恐懼而放棄,那如何能讓國家改革”
“你之前說過,朕一統六國,讓往后幾千年都處在大一統中,即便分裂也只是短暫的;朕設郡縣,奠定了往后幾千年的統治制度。難道朕做的這些事是錯誤的嗎況且對朕所做作為最恐慌的是那儒家之流,朕讓皇子與平民同樣無法擁有封地和爵位,也摧毀了他們賴以生存的根本,難道那些廢物一代又一代霸占著祖宗的爵位,就是正確的嗎”
始皇陛下的話術果然厲害,連贏青嶠差點都被帶到坑里,開始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