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人好色,所以以己度人,覺得人人都是是色中餓鬼。萬一陳大帥對馬夫人有意思,卻發現馬夫人已經被自己染指,那可就大大不妙了,自己的項上人頭可就真的難保了。
可是話已經放出來了,刀已經抽出來了,若是就這樣收回去,豈不是很沒面子。
胖子卻想的更深一層。
他們從來不曾暴露自己是受誰指使,怎么這四歲小孩一語道破,認定就是陳友諒
難道這世界上真有如此妖孽之人
胖子轉念一想,怕小孩是在詐他們,于是冷喝道“哼,我們是元庭派來的,你說的那什么陳友諒,我們不認識。”
朱標輕笑起來,“元庭正與劉福通在北方作戰,捉襟見肘,要綁架也是綁架劉福通、韓林兒的親屬,解燃眉之急,怎會越過劉福通的陣地,前來綁架我和母親
你若說是張士誠派你來的,還更有根據一些。畢竟他的領地的西側和我爹的地盤接壤,方便派人潛入。不過張士誠沒什么遠大的志向,偏安一隅,只想在繁華富庶的姑蘇當土皇帝。這等毒計不符合他的作風。
排除掉不可能的選項,那么就只剩下陳友諒陳大帥了。天完陳友諒的政權的東部與我們接壤,兩邊摩擦不斷,陳大帥有大志向,一定會想辦法吞并我爹的地盤。”
朱標沒有說的是陳友諒性格陰毒、心狠手辣,曾在至正17年殺掉了對自己有恩的上司倪文俊。這個人做什么壞事都沒有心理負擔。
胖子一愣,發現這四歲小孩說的頭頭是道,分析地相當有道理,不禁覺得有些膽寒,這真的是一個幼童能做到的嗎
胖子“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朱標“爹爹和屬下們議論時局,我經常在一旁聽著。”
馬夫人有些詫異,她的大兒子一向喜歡黏著父親,但是書房這種重要的地方,朱元璋是不會讓他進去搗亂的。能聽到朱元璋和屬下們議論時局,無非就是在飯局上。朱標在飯局上一向乖巧,馬夫人以為是他天生懂事,沒想到他竟然將父親和屬下們的議論記在了心里,甚至還能結合他們現在被綁架的狀況,分析出幕后黑手。
這屬實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胖子一陣后怕,幸好這小孩已經落入了他們的手中,若是放任他長大,絕對會成為天完的一大難題。年紀小小就有如此智慧,等到他長大了,還了得
胖子想著,等到回到武昌,一定要對這個小孩嚴加看管,若是不小心將他放跑,后患無窮。
瘦子的大腦顯然沒有車上另外三人轉得快,但是也覺得眼前這個小孩言語條理清晰,邏輯嚴密,不像一般的小孩。
想到若不是眼前的小孩提醒了他,他可能會被憤怒的陳大帥砍頭,他的怒氣就全消了,只是為了面子強行挽尊道“等到了武昌,我就請陳大帥將你娘賜給我。任憑你現在怎么囂張,到時候都要磕著頭喊我一句爹。”
朱標知道他只是為了面子在胡扯,身體往后拱了拱,像小豬一樣從馬夫人和瘦子之間拱出了一個位置,一抬屁股坐了下去,用身體隔開了兩人。
馬夫人一瞬間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感動,她的兒子,也長成小男子漢了,像他的父親一樣智慧和勇敢。
內心積攢的憂慮和擔心好像也被沖淡了一些。
她再次伸手環住兒子,將兒子摟進懷里。
兒子早慧但不知人世間險惡,鋒芒畢露,她這個做娘的,也要想辦法護兒子周全。
馬夫人從懷里摸出一個荷包,“兩位好漢,走了這么久可是餓了渴了這銀錢可自行拿去,買些吃食和茶水。”
胖子眼中露出貪婪之色,接過荷包,掂了一掂,立刻笑了,拋給瘦子,瘦子也掂了掂,兩眼放光像是看見肥雞的黃鼠狼。
他們本就是亡命之徒,做這趟差事也是為了財。能撈的錢,一律撈進懷里。
胖子投桃報李,從車座底下拿出一個裝滿水的皮囊給馬夫人,“拿去喝吧。”
馬夫人打開塞子,先給朱標喝水。
瘦子掀開馬車的窗簾,“到哪了若是遇見茶水鋪子,就買些水來。”
窗外風大,聽不清車夫在說什么。
胖子也探頭聆聽。
趁兩個人注意力分散,朱標借著遞給娘親水囊的機會,在她耳邊輕輕道“別擔心,父親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