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太宰治的眼睛在曖昧的燈光下像融化的蜜糖一般,西島憲有些失神地站起身,沒有搭上對方朝他伸出的手,“我沒事。”
太宰治不甚在意,雙手插兜拉開包間的門徑直走了出去。踏出房門的瞬間,他恢復了面無表情。
金井磷和走出包間的太宰擦肩而過,停下多看了對方一眼,然后對跟在后面的西島憲說“你回家吧,我來打掃。”
西島憲在后面給自己點了根煙,目光落在前方那抹頎長背影上,表情細微糾結了瞬,對身旁的今井說“磷,我好像完了。”
“”金井罕見地沒有回話,只是目光復雜地看著他。
酒吧打烊了。
和磷道別后,西島憲沒有換衣服就走出酒吧,斜著身子靠在墻邊屋檐下,黑暗中,他的眼睛依舊透亮。
雨還在下。
“別著急走,太宰先生。”望著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背影,西島憲喚道,“你家不住這附近吧。”
“嗯”太宰停下步伐側過身,用極短的速度思索了下承認了,“你怎么知道”
西島憲沒有回答,只是說“太晚了,要回市區很困難的不是嗎”
“不介意的話來我家坐坐,離這里很近。”
太宰治聽得眨了眨眼。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邀請。
要入虎穴嗎。
“好啊。”想都不用想,太宰治微笑著同意了。
“我沒帶傘。”西島憲走出屋檐下,三步兩步自覺地鉆進太宰治的雨傘下。
二人共用一把不大的傘,行走時肩膀時不時會碰到一起。
與在包間時不同,現在氣氛莫名其妙有點沉默。
雖然太宰治一直目視前方,但是依舊可以感覺到對方時有時無的視線。
“前面就到了。”
西島憲拿出鑰匙打開鐵質的大門,發出沉重的吱嘎聲。去到屋里需要經過一個小小的院落,夜太深了,太宰治沒有看清院子里有什么。
來到屋前,西島憲剛要開門進屋,突然,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從院子不知何處沖了出來。
接著微弱的月光看清后,太宰終于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真實的表情嫌棄。
是狗。他討厭狗。
那是一條大黃狗,來到西島憲的腳邊繞了一圈,隨便搖了兩下尾巴算是意思過,又扭頭聞了下太宰治的褲腿,一聲不吭地扭著大腚轉身走了。
烈犬不吠。
然而,直到大黃狗轉過身一跳一跳地走遠,太宰治這才發現,它缺失了一條后腿。
一只只有三條腿的殘疾烈性犬。從缺失的那條腿的橫截面來看,似乎還是被人為砍傷的,截面太過平整了。
太宰治鳶色的眼睛沉了沉,靜默地看向身邊的黑發青年。
“喂喂,大黃。”西島憲不覺有他。他叉起腰來,表情不滿地對著大黃逐漸遠離的背影道“看見不認識的人進家好歹叫兩聲吧。”
大黃嗎,這名字可真夠直接的。太宰治想。
西島憲進家門后的第一件事,是要換上雨靴回到后院,用塑料布把一整片的三色堇花苞覆蓋住,避免它們被雨水過度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