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在說謊吧。”諸伏景光先是篤定地猜測,然而話鋒一轉給出的理由卻讓降谷零有些哭笑不得,“心累我是信的,你估計比sakura自己還要提心吊膽,但是身累的話,難道是那兩層樓梯給你跑累著了”
“不想跟我說嗎”見降谷零無言沉默,諸伏景光嘆了口氣,“那就等你愿意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
諸伏景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搬出了曾經降谷零面對他的隱瞞時的說辭。
“hiro應該能猜到吧”
諸伏景光點頭“確實有一點猜測,但我想聽你說。”
“我不想讓sakura去上學了,”降谷零拉過諸伏景光的雙手放在了自己膝頭,然后低頭把額間輕輕抵在他的掌心里,對著諸伏景光傾吐心聲,第一句話說出口之后,剩下的似乎就容易多了,“我很害怕,我怕她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被欺負。如果只是孤立還好,但如果是更嚴重的呢”
“人類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排除異己,跟同學的每一次接觸對她來說都可能變成折磨。”降谷零的聲音飄忽而壓抑,“hiro,上野先生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那自殺的上野小姐呢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sakura,我不敢冒這個風險。”
諸伏景光瞇了瞇眼,平穩沉靜地開口道“那你現在打算怎么做呢,你準備讓她一輩子困在這個家里嗎”
“不,我沒有,我只是想等她長大一點”諸伏景光的問題尖銳得有幾分像是質問,降谷零猛地抬起頭辯解道。
“zero,不要自欺欺人了,sakura永遠都不會比你大,那么在你眼里,她要到什么年紀才能算長大,”諸伏景光難得顯出一些強硬,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你不能在sakura還沒有嘗試之前,就先把你的恐懼作為加諸于她身上的枷鎖吧。”
“我早就覺得你對她的保護欲有點過度了,你說她像是天使,卻想要在她展翅之前提前剪掉她的翅膀。”
降谷零看著眼前湛藍的眸子心頭一震,諸伏景光的話把他如春日里不講道理瘋狂生長的藤蔓般升起的念頭給從根部干脆利落地斬斷了。
“為什么不問問sakura自己呢”諸伏景光握住他的手,把降谷零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揉了揉他掌心里被自己掐出來的深深的指甲印,直直地看進他的眼底,“聽聽她的答案吧。”
片刻之后,降谷零把在房間里的降谷櫻給拎了出來“sakura,我要跟你說一點事。”
“怎么了”
降谷零開始給妹妹打預防針“我知道你很期待去上學,但這件事可能和你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上學可能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玩。”
“因為每天都要寫作業嗎”降谷櫻搶答道,“沒關系的,明美姐姐的作業完全不多,她寫完還有好多時間可以跟我玩。如果我也去上學,正好可以和她一起寫。”
“當然,如果哥哥你想叫我陪你一起寫,我也是可以勉為其難答應的”
降谷零對妹妹這種如同端水大師的行徑沒有絲毫的感動,反而惡狠狠地一把掐住降谷櫻的臉“誰要你勉為其難答應我有hiro陪我”
降谷零對著降谷櫻的無厘頭發言覺得有些好笑,但同時他也發現沉悶的氣氛立刻就一掃而空了。
諸伏景光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發展,他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你說得沒錯,上學是差不多每天都要寫作業,但那點作業根本不算什么吧”常年盤踞年級第一的降谷學神如是說道,要是上學的煩惱真的只有寫作業就好了,那些作業就是一天讓他輔導個兩三遍也無所謂吧,“因為要寫作業而不想上學也太奇怪了。”
降谷櫻怨念地揉了揉自己被降谷零掐得微微泛紅的臉“那是為什么呢”
“在學校里,你可能會遇到很多讓你覺得不舒服的事情,比如活動分組的時候沒有人愿意和你一組,吃飯的時候沒人愿意和你一桌,當你需要別人幫個舉手之勞的忙的時候沒人愿意伸手,偶爾他們會對著你大聲嘲笑或者在背后竊竊私語說你的壞話,你的課本和書桌上可能會出現一些難聽的話和亂七八糟的圖案”
降谷零的講述很平淡,沒有添加主觀感受和心情,沒有任何的夸大和渲染,但諸伏景光已經開始心疼了。
他開始明白或許這些還只是降谷零所遭遇過的冰山一角,所以他才會在今天聽到上野美惠子的遭遇之后對讓sakura去上學這件事這么抗拒,因為他沒辦法想象把他經歷過的這些復制粘貼到妹妹身上。
他遇見降谷零的時候,對方基本已經可以游刃有余地處理各種情況,很多欺凌者也在被他用拳頭教訓之后不敢再招惹他,偶爾提起兩句時又總是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