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
霧濃雪滑。
開封郊外的破廟,佛像金漆微落,神龕香火已滅,貢品瓜果腐爛。
神龕下,有堆柴火燃燒,為冷寂的佛廟增添幾分溫暖和光亮。
一少女白衣翩然,閉目盤坐,帷帽放在旁邊,還有個灰色的小壇子。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好姐姐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吧。”
“你心里只有佛經,沒有我。”
“我再也不敢了,姐姐。”
二人竟倚著門外的柱子親熱起來。
少女睜眼,一雙眸子清澈冷靜,讓人不敢造次。正是趕去浙江的鄭瑤。
她按照師父筆記,嘗試御劍飛行,倒是成功了。可飛的不久,天氣又冷,于是飛飛停停,路過開封府時,就在這破廟休息了。
既是借住,便是客人,她不會多事。
門外女子紅襖黑裙,面若桃花,鳳眸含情,波光粼粼,能將情郎溺死其中。
不過情郎好像不是她的情郎,她十只手指化為利爪,一手朝胸口去,一手朝他天靈蓋。
男人書生模樣,臉色慘敗,形若枯槁。卻還是挽著女人不放,閉上眼睛享受美人懷。“夭夭,待我守孝完,我就娶你。”
女人嬌媚一笑“檀郎,我等你。”眼中卻沒有絲毫溫情,只有戲弄獵物的興致。
“遭了,我好幾天沒打掃藥師廟了。”男人睜開眼睛。
女人只覺無味至極,打算結束這場狩獵。
就在此時,一匹光華如月的白練卷起男人,跌進寺廟。
廟里的白衣少女長發如瀑,面若凝脂,眼神清冷,跳躍的火光為她增添幾抹艷色,否則還叫人以為是個冰冷的雪人呢。
男人呆住,這完全是和桃夭不同的美,令人不敢褻瀆,只能癡癡看著。
女人憤怒地飛進來,雪花打濕了她的云鬢,猶似雨打海棠,嬌艷欲滴。尖尖的長利爪也收起來了,指若削蔥根“我已經夠容你了,為什么還要搶我的人”
這廟和這男人都是都是她先看中的,昨日這女人二話不說就闖進來。她畢竟沒有修成人形,打起來勝負不好說,于是忍了。沒想到今日還搶她食物。
孰可忍孰不可忍
少女冷冷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她轉向男人道“這廟是你在打掃供奉嗎”
男人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微微低頭“是小生為母親祈福做的一點事罷了。”
鄭瑤對女人道“這個男人,你不許碰。”他供奉的廟,自己借住了,怎么也不會叫他白丟了性命。
那女人為書生癡相氣得跳腳,現在又被少女頤指氣使的態度氣得爆炸。她一雙枯黃尖利的長抓朝少女抓去。
鄭瑤飛身躲過,袖出白綢捆住妖精的利爪。
女人冷笑“倒有幾把刷子,但你惹了老娘,死期已至”說完,她全身發芽,快速長出藤蔓樹枝,將白衣少女困在里面。
她的曼妙的身姿,白嫩的肌膚不在了,變成枯樹皮人形。青色的長發在空中亂舞,露出兩顆獠牙。
神龕下的書生跌坐無神,驚恐地快說不出來了“妖怪””
鄭瑤咬破舌尖血,噴在桃木劍上,欲斬斷這些藤蔓樹枝。她在路上除害人的妖怪時,她發現自己的血很是精純,能消融這些妖怪。
舌尖血配桃木劍,好用就是費精神力。
這次,藤蔓先是害怕,被精血消融不少。但血跡消逝后,它們不再害怕,反而愈發瘋狂涌向鄭瑤。
為什么這回桃木劍失靈了
被困其中的鄭瑤并沒有慌張,反而平靜地分析“難道,你的真身就是”
她抬眼,透過藤蔓縫隙望向女人。